“知道。”
云枝雪的脸色苍白如纸,眼下浮着淡淡的青影。孟枕月往她手心塞了颗草莓糖,指尖相触的瞬间,她下意识想捏捏那张小脸,又在半途硬生生收住。
灵堂里,她们各在一边。
漆黑的骨灰盒横在中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深渊。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空气中蔓延,如同做了亏心事後的心虚。
孟枕月一袭剪裁利落的黑西装,妆容精致得看不出半分颓唐。她刻意避开云枝雪的视线,怕看到那双含着糖的唇,对自己露出渴望的表情。
清晨六点,天光未明,俞家母女便来祭拜。俞虹和云景关系不好,她退休早有一半原因和云景有关,孟枕月把香放在她手中,俞虹心疼云枝雪,过去同她说了会话。
俞懿从孟枕月手中接过香,说:“待会我来给你帮忙。”
“麻烦了。”
来的人越来越多,孟枕月不咋熟,由俞懿帮忙介绍,高鄱阳和顾文茵,一个在门前迎人,一个在院後招待人。
中午的点,管家在孟枕月耳边说话,云家的人来了,非要来祭拜,高鄱阳不让进,怕他们搞事,在外面起了争执,而且,云家还找来了媒体。
现在指名指姓的要她去谈。
孟枕月说:“你去告诉他们。这里不需要拍纪录片,亡妻不是什麽轰动世界的大人物,他们最好别用国家礼仪对待。真有这份心的话,麻烦给奏一首丧乐。”
这时,出现了个熟悉的身影——薛秋日。
薛秋日穿了身黑色裙子,很清冷的气质,头发散放着,她来别墅多次,佣人们看她比看孟枕月熟,也没人拦她。
孟枕月也没让人赶她走,燃好香递给她,薛秋日看向堂前的照片,不解,疑惑,最後捏着香拜。
“真是搞笑呢,她这种人,说喜欢我们这样的脸,又爱你身上那种特质,我问她为什麽,她说养在家里舒服。”
孟枕月回她:“想多了,你和那个也不太像。”
这话挺打脸。
薛秋日心有不甘,看向跪着的云枝雪,云枝雪一直防备的状态看着她,随时都能上来撕咬她,跟条狗似的。
一个豪门千金,成了继母的狗?
薛秋日视线重新移回照片,某种恨意增生,心说:噢,难怪比不过,她估计找着找着,找迷茫了,自己也忘记那位什麽样儿,就记得那种气质。
薛秋日走到孟枕月身边,像其他客人一样握着她的手关心她,声音却压得很低很低。
“两任女朋友都死了……枕月,心情怎麽样,有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克星,灾星。”
说完这句话,薛秋日看到孟枕月眸子暗了,知道戳到她的内心了,笑了。
孟枕月抽回手,“送客。”
保镖进来面色不善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薛秋日走到门口再回看孟枕月。
孟枕月一身黑衣,背对着她,她脊背挺直,指尖轻轻拂过桌面,唇角微扬间带着几分从容与冷冽,腕间腕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怎麽做到的,被骂成那个样子,也能做到和没事人一样。不知为何,薛秋日很想笑,她勾出了一抹冷笑。
肯定会栽的。
明明曾是挚友,这股莫名滋长的恶意究竟从何而起?又是在哪个不经意的瞬间埋下的种子?
哦,因为讨厌她的状态,明明是大家都一个样子,可是孟枕月总是能轻而易举搞到资源,仿佛上天追着喂饭,还表面装得清高孤绝,对一切都不稀罕不在意,用这种姿态吊着那些前赴後继的追随者。
所以有时候她会想。
自己过早认识诗和了,早早把自己的一生定死了,她也应该风光肆意,被约束住了,所以错失了很多机遇。
可不知道为什麽,越这麽想越觉得空空如也,她不停的想,会栽会栽会栽会栽,肯定会栽的。
保镖从她身边走过,带了一批情人过来,那些女人都想来给云景上香,孟枕月说“一个个进来”,那群人就只能守在门口。
薛秋日和那些情人擦肩而过,她以为自己是独特的,实际和那些人没有什麽两样,不过是被孟枕月这位正牌随手一指放进来小34567。
到夜里,大门关上,不再接待宾客,今天的流程走完。
云枝雪明晃晃的跟在孟枕月身後,进她的房间。
那两个什麽都没说,俞懿多看了几眼,不仅仅因为云枝雪有18岁了,还因为云枝雪身上那种执拗的强烈的依赖感。云枝雪会一直看着孟枕月,手指勾她的衣摆,鼻尖微动,像是在嗅什麽味道。俞懿眯了下眸子,有点病态。
孟枕月洗澡时多打了几圈沐浴露,手上全是香火的味道,她不大喜欢。
上床手压在枕头上,她故意趴着睡,省得云枝雪偷偷摸她,今儿太累她真没发应付。
云枝雪洗得很快,发尾湿着也没去处理,云枝雪把手指擦干净,说:“妈咪,我给你按摩吧。”
“你还会这个呢。”
云枝雪小手劲恰到好处,孟枕月本来还有一肚子闷气,硬生生被她按灭了。
云枝雪问:“要擦油吗?”
“不擦,弄那麽香不合适。”
孟枕月闭着眸子,原本只想享受一会儿,让云枝雪也休息,偏偏人是享乐主义,那手落下来把她全身紧绷肌肉都掐软了,她只觉得停留的不够久,越来越放纵自己。
“你也睡会儿。”
“我不累,今天我只是跪着。”云枝雪很会心疼她,“妈咪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