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被拉得无限长。
某一刻,手术室的灯灭了。
何砚猛地站起来,眼前黑了一瞬,差点栽倒。
他双目猩红,死死瞪着走出来的一声,嘴唇张合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眼睁睁看着外公被一大群护士推进了icu。
“医……医生。”
何砚摇晃着,上前就要拉医生的手。
医生把何砚扶起来,别过头去,长长叹了口气。
“多器官衰竭,对不起。但是我们尽力了。”
“他的时间不多了,小夥子。抓紧时间告别吧。”
何砚站在原地,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什麽东西塌了。
他张了张嘴,可喉咙里像是塞了团棉花,涩疼一片。他想往前走一步,却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好奇怪,怎麽又开始耳鸣了?
何砚第一次觉得原来夜晚如此漫长,从赶来到现在,原来才过了六个小时。
凌晨四点,长夜将醒。
医院外面黑的如同打翻的墨水,里面白炽灯却刺得人眼睛发痛。
或许再过两个小时,就会有勤奋的学生起床,奔赴新的一天;再过三个小时,就会有通勤的上班族被闹铃吵醒,匆匆踏上一天的旅途。
但是或许也有人沉睡在这个长夜,不再苏醒。
他眼睛干涩一片,眼底一片红。却从始至终盯着icu里面躺着的人。
一直一直看着,从走廊空无一人,枯坐到大厅人满为患。
恍惚间他看见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扭曲的,破碎的,像极了他此刻摇摇欲坠的世界。
外公一直都没有醒,耳鸣却像潮水一般褪不下去。
快要整个世界隔绝在外。
“何砚!”
直到走廊尽头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好熟悉啊,何砚茫然的擡头。江逾白喘着气站在走廊尽头,发梢还滴着雨水,白衬衫被水浸透。
他张了张嘴,还没发出任何声音。江逾白已经冲过来,冰凉的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我……我不知道,我还是今天看你没来,问了老刘才知道……”
对方语无伦次,何砚却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怎麽样……怎麽样,你怎麽样,外公呢?”
江逾白声音很明显的哽咽着,颤抖着,带着十分的惊慌。
两人一块朝icu病房里看去,紧紧交握的手一刻都没有松开。
今早何砚迟迟没来,江逾白一开始还以为这厮难得迟到一次,却又隐隐感觉不对。早自习还没上完就找到老刘。
他冲出校门的时候,正好赶上早高峰。他在车上急得不行,随便塞了一把钱就下车跑过来。
在那之前,他是埋怨何砚的,这麽大的事,为什麽不跟自己说一声?
可当他风尘仆仆感到医院的时候,看见何砚独自一人,坐在医院的椅子上,走廊的灯光惨白,照的他像一尊快要风化的石像。
江逾白感觉自己的心碎成了几瓣。
为什麽?明明上天什麽都没有给过何砚,却什麽都要朝他索取。
“4号病房家属!”护士突然推开门,“病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