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钦听他这麽一说便怕了,怯怯地直往卫显这边躲。
卫显自然是护着小孩,很不高兴地指责贺云亭,“你凶他做什麽?他不就是闹着玩。”
萧钦转转脑袋,看见不远处的身影,眼睛忽然一亮,朝着人小跑过去。他到了跟前便张开了双臂,要抱。
奚尧弯腰将他抱起来,含着笑说他,“这麽冷的天你还跑出来玩,也不怕冻着。”
他仔细摸了摸萧钦身上的袄子,穿得很厚实,这才放下心来。
萧钦听不大懂他在说什麽,但一被高高抱起脸上立即笑开了花,咯咯咯地笑,又揪住了奚尧的衣襟,软软地唤他:“哥!”
奚尧应了声,也跟着笑了。
“贺兄,我正找你呢。”柳泓澄有事找贺云亭,他一路从都察院过来,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都是汗。
他跑到贺云亭跟前擡起袖子擦了擦汗,而後跟贺云亭说了一长串的要事。
萧宁煜即位後,贺云亭被升为丞相,比从前忙了不少,今日难得清闲这才推着卫显四处转转,哪想会被柳泓澄逮个正着。
贺云亭面上不显,耐心听柳泓澄说完,条理清晰地将几件事在脑中过了遍,很快给出答复。
正事聊完,柳泓澄笑着与贺云亭闲谈起来,忽地生出一句感慨,“贺兄,你说我那日要是没被救下,会不会已经被载入史册,今後说什麽也是流芳百世了。”
贺云亭听得嘴角一抽,“柳兄,你现在活着,日後也能流芳百世,又不是非得一死。”
边上被迫听了一箩筐政事的卫显本就心烦,又听到这话,没忍住说了句:“毛病。”
说完他就不乐意跟他们待在一块了,自己伸手推了推身下素舆的轮子。
贺云亭瞧见了,长臂一伸从後面勾住素舆,愣是没让人挪动。看人一脸疑惑,还以为是轮子卡住了,唇角微微勾了勾。
见挪不动,卫显很快就放弃了。他眼睛看不见,但将奚尧那边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听萧钦又叫了好几声“哥”,翻来覆去就这一个字。
卫显略有担心地嘟哝:“他是不是就只会说这麽一句?”
萧钦如今已经到了该学说话的年纪,偏偏这孩子好像天生愚笨,怎麽也学不会,张着嘴巴就只会咿咿呀呀,路也走不太稳。
贺云亭看了眼卫显,又看向缓缓走到奚尧身後的萧宁煜,那位萧钦的正牌亲哥,不以为意,“他只会这句就足够了。”
不过作为萧钦的亲哥,萧宁煜却是在场所有人中最不愿意抱他的。
只见他抱着双臂,极其不悦地盯着奚尧怀里的萧钦,“他最近又吃胖了不少,你还抱他,也不嫌沉。”
奚尧闻言掂了掂怀里的小人,“没胖吧?再说了,他还在长身体,胖点又不是什麽坏事。”
萧宁煜冷哼一声,更是不高兴,瞪着双手搂住奚尧脖子的萧钦,语气凶恶,“给我下去!一天到晚见着谁都要抱,正因如此你才到现在都走不稳路。”
萧钦被他凶得嘴巴一撇,眼底闪起泪花,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好了,你跟小孩闹什麽?”奚尧嗔了一句,到底是将萧钦放下来,让宫人领走了。
那边卫显听到了也不大高兴,低声骂了萧宁煜两句,让萧钦去他那,他愿意抱。
奚尧只当萧宁煜是去了趟牢里心情不好,转头帮他拍了拍他肩上沾到的雪,关切地问他:“听说你今日去牢里见了崔士贞,都说了些什麽?”
萧宁煜对奚尧一向没有隐瞒,如数说与奚尧听了一遍。
奚尧听後点了点头,没多说什麽。害奚凊的毕竟是崔家上一辈,他对崔士贞倒没什麽刻骨的恨,最多也只是厌恶。
崔士贞视他为不死不休的仇敌,他却不过尔尔。
奚尧後头的领口湿了一块,萧宁煜眼尖地留意到,皱了下眉,“我都说了让你别抱他。他今日肯定又去玩雪,你这个领口都被他弄湿了。”
“领口湿了吗?我说怎麽好像有点凉,还以为是风吹的。”奚尧後知後觉,伸手想扯一下後领,却有人比他先一步。
萧宁煜帮他将领口往後扯开了些,又拿了块帕子帮他仔细擦拭。
擦着擦着,萧宁煜逐渐心猿意马起来,目光不时在裸露出来的雪白後颈上逡巡。
最终还是失去定力,萧宁煜倾身在那後颈上落下一吻。
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令奚尧有些痒,身形禁不住动了动,发冠恰好碰到了头顶的一截梅枝。
梅枝晃了晃,上面压着的白雪纷纷扬扬地洒下来,淋了二人满头。
相视一笑,发间的白雪被日光照得熠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