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可以留你用个饭了。”关月笑了笑,“季大将军,给个面子?”
这声季大将军叫得很诚心,十四哼了声:“姑娘先去看草药吧,验过了我也好复命。”
几车草药停在远处,关月并不懂这些,只命南星去请叶漪澜来调配。
“算是验过了。”她揖礼致谢,“诸位一路辛苦,军中简薄,若有招待不周,还望勿怪。”
随行衆人向她回礼,十四道:“这话说得就太客气了,幽州与端州相连,亦是我西境门户,既在端州,怎能袖手旁观呢?”
“用饭就不必了,我们公子在幽州独立支撑甚是不易,我还是尽快回去。”十四拱手,牵了马要走,“姑娘近来辛苦,待此事了解,需得好好歇几日。”
“沧州不安定,我不留你了。”关月说,“还望你代我谢过阿祈,再向褚伯父问安,谢他竭诚相助。”
“姑娘这话我便要驳一驳了。”十四上马,难得正经说话,“守土安民,又何须一个谢字。我西境今日援手,确有念及故旧之情,只是若我们将军在此,亦不会受这个谢字。”
关月闻言笑:“季将军教训的是。”
“我自认还算了解两位公子和老帅,自作主张代他们说句话。”十四扯了缰绳面向她,“今日相助幽州,若日後被有心人翻弄自然难逃罪责,无论是怎样的滔天巨浪,微州帅府都愿与将军一并承担。”
“日後若有困局,我沧州上下定会全力相助。”
“将军此言,在下一定带到。”
马蹄扬起的灰尘平息之後,关月向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再行揖礼。
叶漪澜恰在这时到,几车草药最先映入眼帘:“这哪来的?”
“有人送的。”关月说,“你看看能用多久。”
“仔细点用顶个十天不成问题。”叶漪澜细细检查草药,“但若用完了江淮那批仍未到,就真的无计可施了。”
关月嗯了声:“会到的。”
“这几日堂里发热的病人愈发多了,我是担心……”叶漪澜轻叹,“军中还好吗?”
关月与她并肩慢行:“军中止行盯得紧,暂未听说。但江淮那边若再耽搁下去,我们就真的控制不住局面了。我已命人前往江淮,再等两日吧。”
“蒋二公子?”叶漪澜挑眉,“你不是防着他吗?”
“这场疫病与多年前云京那回一般无二,这是你说的。”
叶漪澜不明所以:“嗯。”
“他当年病过。”关月解释,“军营也并非密不透风,眼下这情形能用的人原就没几个,若让旁人去病倒怎麽办呀?不够添乱呢,止行最合适。”
—
傍晚时分。
温怡提着食盒叩门:“姐姐。”
“进来。”关月将公文放在一旁,“不是让你看好小舒吗?怎麽过来了?”
温怡将尚热着的粥放在案上:“他只是贪玩,其实是懂事的,你和哥哥不想我乱跑才让我去陪他。”
关月舀了一勺粥:“那你来找我,是想说什麽呢?”
温怡垂眸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姐姐,我及笄了,不是小孩子。”
勺子磕在碗边撞出清脆声响,关月不紧不慢道:“我知道。”
温怡擡起眼与她对视:“我还是大夫。”
关月搁下碗:“你哥哥的意思呢?”
“我刚刚去过,他正忙呢。”温怡说,“哥哥说,在沧州无论什麽事,都要先问过姐姐的意思。”
“外头疫病闹得正凶,我自然希望你安心留在府上,但医者有济世之心,我也明白。”关月看着她的眼睛,“你不怕吗?”
“怕的。”温怡低头笑,“可我不想所学无用辜负师傅教导,也不想你们一直拿我当个小孩儿。疫病绝不是乖乖在府里不出门就能防住的,我想去医馆和叶姐姐在一起。”
关月替她理好额前碎发:“还有吗?”
“我不会添麻烦的。”她轻轻扯了下关月的衣袖,“姐姐,你就答应我嘛。”
关月卷起书轻敲她的脑袋:“我答应了,但有条件。”
“我知道。”温怡坐直身子,“一定要带着子苓丶要听叶姐姐的话丶保护好自己。”
关月捏捏她的脸:“还有你哥哥,他应下了才许去。”
“哥哥会答应我的。”
“我看未必吧,他——”
随後的话被匆匆赶来的南星打断:“姑娘!”
“怎麽慌慌张张的?出什麽事了?”
“蒋二公子巡营时忽然晕过去了,姑娘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