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兄长出征,关月夜里便往嫂嫂屋里钻,缠着她问从前的事。
她的兄嫂相识于陛下亲设的宴席。
宋韫如长在小城,生怕在宴席上丢了家里的脸面,只悄悄躲在角落,连皇帝长什麽样子都没看清。她衣着素净,也没有惊为天人的美貌,于是并不起眼。
宫宴上的点心极精巧,她悄悄包了两块藏进袖子,想带回去给弟弟。
同样心不在焉的关叡将她的小动作看得清楚。
顾容叫他时,关叡才回过神:“臣在。”
“点心你拿着。”顾容温声说,“那小丫头上次净盯着本宫的桂花糕,你带一些给她。”
他谢过恩,恰好瞥见角落的姑娘艳羡又落寞的神色。
逛园子时他还是心不在焉,若论雪景沧州不知比云京强多少,但殿里实在太闷,出来透透气也好。
宋韫如正对着碎掉的糕点掉眼泪。
“哭什麽?”
她吓了一跳,起身行礼:“少将军。”
拜高踩低丶欺软怕硬的事他见得并不少,只一眼便大致明白是怎麽回事。
他还未说话,面前的姑娘转身就要跑。
“你回来。”他将手中的点心盒子递给她,“拿着。”
他们相逢在微雪红梅的冬日。
“是不是很俗套的故事?”关月笑笑,“小舒读书时候嫂嫂常提着戒尺教训他,有时候还会帮哥哥上药,我一直想不出她从前胆小的模样。”
“我忽然很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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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各怀鬼胎的鸿门宴如期而至。
“为什麽都盯着我看?”
关月被他们盯得直发毛,仔细打量自己一番。
谢旻允沉思片刻,好心道,“今天人家都花枝招展的,你这样反而更显眼。”
他担忧道:“万一冒出个张公子李公子……有你哭的。”
关月狠狠剜他一眼,独自策马朝宫城去了。
宫宴之上饮酒交际为主,吃饭是最最次要的事。
于是他们在侯府用过饭才出门,预备慢悠悠过去。一路上看看这个丶瞅瞅那个,被谢旻允气得策马先行的关月在宫门外足等了他们一炷香还多。
谢旻允扫了一圈来人,凑近同关月道:“你不想嫁,人家也未必想娶。”
这话虽讨嫌,但很在理。
“那最好了。”关月说,“陛下有心,但谁也不想讨个麻烦回家。”
“这麽说自己做什麽?”谢旻允道,“这群老狐狸心里明白着呢,如今朝堂不稳,谁也不想当陛下手里的刀。”
关月想了想:“云深有国公爷挡着,我的事儿拖着就行,你怎麽办?”
“我爹厉害着呢。”谢旻允无所谓道,“多担心担心你自个吧。”
帝後一走,殿内立刻喧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