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漪澜!你当我听不见吗?”
门外早连个人影都没了,只剩半扇没关严的门在风中晃悠。
温朝上前掩好门,瞥见桌上的大白团子时皱了皱眉:“胖了不少。”
“漪澜喂的。”关月擡首,“坐,都安顿好了?”
“魏将军带着呢。”
关月定定看向他:“魏将军?要是打坏了我可赔不起,你丶你自去和东宫交代吧。”
温朝失笑:“魏将军哪有那麽吓人。”
关月哼了声:“我看你是没被他折腾够。”
“他如今叫付衡,旁的只有我们知道。”温朝说,“京墨他们日子久了定猜得到,不过他们几个都知道该怎麽做。魏将军……恐怕是想不明白。”
“魏将军教些日子,若他争气,我再将他要过来,名正言顺。”关月稍顿,“方才你去这麽久,魏将军干什麽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
温朝领着付衡去了军中,四下没见到魏乾,便带他去了校场。
“会骑马吗?”
付衡点点头:“会的,拳脚功夫也会一些,但小时候师傅没好好教。”
“你如今也没多大。”温朝说,“现下学不晚,只是要吃些苦头。”
付衡擡起头,眼神坚定:“我不怕。”
他在宫中,一向是那个不讨喜的。顾皇後将他抱走时他尚在襁褓,并不记事。
皇兄和母後都待他很好,是以他并不明白宫人为何见了他不肯好好行礼,又为何放风筝时总会被人故意绊倒。
那天他没找到哥哥和母亲,却哭得伤心,是身边不知换了第几个的宫人嗤笑着说:一个下贱坯子也能在皇後身边教养,也不嫌晦气。
第二日那宫人就不见了,听说是皇後娘娘叫人拉去杖毙了。
他终于还是辗转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夜里瓢泼大雨,他一个人慢慢走回去,浑身都湿透了,顾容穿着一身碧色衣衫在阶前等。
他此後都很喜欢碧色。
秋雨一何碧,山色倚晴空。
他望着匆匆向他走来的母亲,恍惚会看见了雨後初晴,远山碧色不绝,
旁人有什麽要紧?
过路人罢了。
可他似乎成了负累,旁人在身後嚼的势头,并不只关乎他一人。自顾容养着他,燕帝就很少来,当着皇後和东宫面,他们恭敬得体,转过身就是抹了脸,全然另一幅面孔。
母亲不在意,兄长不在意。
可是他在意。
付衡擡头看着温朝的眼睛,又一次对他说:“我不怕。总有一天,我要立战功丶定四方,要上朝堂丶清积患,要全天下没有人敢看不起我。”
他的语气分外平静,仿佛只是在话家常。
“有志气。”温朝拍拍他的肩,“随我来。”
他们找到魏乾时,这位老将军这忙着用拳头训人,眼看着一衆人一个个败下阵去,魏乾摇了摇头。
“一起上!”
不消太久,周围又躺了一片。
魏乾拿了碗,喝完水才说:“加一个时辰都不乐意!行啊,打得过我就不加!能打过吗?往後都上点心,下次还这副德行就滚回家!别上了战场吓得喊娘!”
他抹了把嘴,冲温朝道:“你来陪我打一场。”
“我就不了。”温朝将一旁的付衡推出去,“给您当徒弟的,不试试?”
“当我徒弟得我瞧得上。”魏乾打量一番,“这个我瞧着不行,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