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月将弓交给南星,下马提着剑上前,用剑锋将那人的脸拨过来:“对不住,我这人护短。”
剑锋过咽喉,溅在她衣角。
“真脏。”关月皱着眉转身,“带人收拾干净,有损坏的挨家挨户给人家赔,去办吧。”
为首的兵点点头,将人都带着走了。
周遭稍稍暗了一些。
“都打发走了,别硬撑了。”关月不轻不重道,“脸都白成纸了,还装呢?”
温朝轻笑:“天这麽黑,你怎麽看出来的?”
关月哼了声:“用不着看。”
她还是没忍住,伸手将他的刀仍在一旁,扶着人问:“还行麽?”
“还行。”
关月:“……”
还行个鬼。
她忽然很想骂人,忍了忍说:“子苓叫马车,南星去请漪澜。”
“你。”关月稍顿,又补充道,“还有旁边那位,老实坐着!”
“姑娘。”京墨说,“我还好。”
“嗯,还好。”关月上下打量他一番,“那跟我打一架玩玩?”
京墨:“……”
这倒不用。
初春,远处的雪山亘古不化,在夜里依然白得发亮。冬眠的草地苏醒,全力向上生长。
晚风擦过脸颊,关月侧首问:“还好吗?”
“……嗯。”
关月从喉间挤出一声哼:“听着不怎麽样。”
肩上忽然沉了沉。
她伸出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脑袋:“喂。”
几乎整个靠着她的人皱了皱眉,但是没睁开眼,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嗯?”
关月撑着自个的下巴:“算了,不和病人计较。”
子苓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她仿佛被雷劈了,定在原地,直到京墨叫她,出走的魂儿才回到身体里。
那边显然没注意到她。
子苓小心翼翼往京墨那头挪了挪:“我丶我现在……过丶过去吗?”
“废话。”京墨气得要断气,“流着血呢,你就站这看着?”
马车里要暖和很多,或许是不太平稳的缘故,一直睡着那位醒了。
关月左看看右看看,最终没好气道:“我看你还是很不想惜命,这麽想死我可以给你一刀,用不着一天到晚找死。”
温朝扯着嘴角笑了笑:“……又生气了?”
“我又不是打仗去了,魏将军不在?孙将军不在?”关月气道,“就算你倒霉他们两个都不在,调兵不会啊?”
“不是留了川连等你吗?”
“我要是今天不回来,你预备死这儿啊?”
“为了找两个孩子大动干戈,议论起来……能当个罪名了。”温朝轻咳一声,将喉间的腥甜咽回去,“孩子哪有不贪玩的?若他们今日没动手,就随他们去了。”
“嗯。”关月声音冷淡,“你总有理。”
她掀开帘子往外看,才揭开一角又怕透风,连忙放下了。
“停车。”
“姑娘,怎麽了?”
“我不想看见他。”关月说,“叫刚才那个嘴硬的滚上来,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