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人安排了一个大夫前来,说能有法子能让我家大人起死回生,不过为保大人安全需避人耳目,明面上走的是归葬流程,但是私底下梁大人说会另找人护送真正的灵柩到湖州。”
“湖州?”雷十二在旁边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
“那这个梁大人是何许人物?”
“小的不知。只知道我家大人同他偶有书信往来。”
“你们没有见过他?”
“没有。除了那个大夫,还来了一队神秘人,处理完装殓事宜就消失了,从头到尾这位梁大人都未露面。”
“你怎麽知道我们住在哪里?那客栈中放火的人同你可有干系?”
“这个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真就是凑巧了。小的从曲靖往回走,杨林路断了便只能绕道六凉。到了六凉发现城中有人在大肆搜捕,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找小的,以防万一只能躲进一间偏僻的客栈,好巧不巧就碰到了各位。那放火之人同小的真的是一点干系都没有。”
勾白云问一句,长生答一回,神情放松,应对自如。
待勾白云问完拿眼看过来时,雷十二轻轻摇了摇头。这些问题其实已经能够勾画出这桩买卖的大致轮廓,虽有些细节还不落实,不过也并不是那麽重要。
对他们这行来说,并非了解得越多越好。货到,银讫,万事大吉。
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听不到声,只剩一点蒙蒙雾气飘到身上还有寒意。破晓前的夜黑得像一团浓墨,供桌上的油灯也只剩了一点碎光。远处传来一慢三快四下更声,还有一阵城门才会开啓。
“喜喜回马车上,鹿拾光放哨,其他人在庙里眯会。等城门开了再上路。”
“那他呢?”陀鱼踢了踢脚边捆着的长生。
“先绑着。”
“真要带着他上路?”鹿拾光用馀光瞥了一眼後面的马车,一开一合的布帘缝隙里隐隐有个人影。
手不能缚鸡,肩不能挑担,怎麽看怎麽像个。。。。。。累赘。
“我为什麽要带个累赘。”想不到雷十二却把他的心声明白讲了出来,“他不仅是个累赘,还是个活靶子。”
长生在曲靖装病滞留,自己都知道可能是行迹败露被人盯上。如果真如他所说他家大人是被人所害,那奸人若知晓背後这番操作,难保不会来抢这具棺木。带着他就是带个活靶子。
“那你这是?”
“他在哪里病的,自然要在哪里好。”
那便是到了曲靖府就再不用带着他了。
鹿拾光知道了雷十二的打算心头一阵松快,不自觉两腿一夹马腹,身下的“乌云”便在官道上撒了欢地跑起来。
“鹿大哥马骑得真好。”长生透过帘布缝隙看着前方矫健的身影忍不住赞叹。
前面驾车的喜喜忍不住得意夸耀,“那是自然,鹿大哥不仅马骑得好,尸也。。。。。。”
“诗?鹿大哥还会作诗呢,真的看不出来呀。”
这几个人里除了喜喜长生最喜欢的就是鹿拾光。那两个女的,一个妖,一个蛮。野和尚虽是出家人却不见佛心,甘当女魔头的帮凶。统统都不喜欢。
而鹿拾光话虽不多,但看起来魁梧勇猛一身正气,很像军中之人。这般勇武之人竟然还会作诗,心中好感不免又多了几分。
“说到作诗,还得说是我家大人。就连翰林院的周学士都对我们大人的诗赞不绝口。要是大人还在。。。。。。。”
喜喜听着帘布後面的声音说着就低了下去,知道长生想起主子心里难受,便安慰他说:“你也别难过,不是说有法子可以起死回生吗?等我们把你们大人运到地方,你们找高人这麽一施法。。。。。。是吧。”
帘子那边沉默了下去,过了一会才听到少年犹犹豫豫地问,“喜喜,你相信人能起死回生吗?”
“这有什麽不信的。你们内地的人还是见得少,在我们这边什麽稀罕事没有。有一次我们在猫鼻山里碰到的鬼童子,头有那麽。。。。。。。”喜喜大约是想用两手比个形状,无奈手中拉着辔头,只能作罢。
“以前怎不知道你话那麽多。”雷十二口中挪揄着喜喜,眼睛却注意到百步之外的官道上多出的一道关卡。
这里离曲靖府城还有十馀里地,以往并没有在此处设卡。现在一架简易的拒马将六尺宽的道路堵去了一半,剩下一半勉强能容一辆马车通行。三四个身着暗红色胖袄长裤,披着布甲的兵士站在通道两旁盘查。
路窄了一半,就像溪流堰塞出湖区,往来的车马行人被阻集到了关卡附近,动静也大了起来。
鹿拾光见一支马队迎面从关卡那边过来,便拦住为首的马锅头问道:“这是怎麽了,怎麽还拦起路来了?”
马锅头见他好像也是在这道上走的熟面孔,便凑过来小声道:
“听说有个大官儿的棺木昨天在白水关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