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十二感觉自己像是一条赤尾子,摆着红尾在水里游动。若不是要去救那个短命鬼,她是真想在这潭水里戏耍一番。
她夹动双腿起伏腰腹,团转着在水里搜寻。如何感觉胸中气短就浮上水面去换一口。如此上下几回,终于在一处稍平的潭底边缘发现捆着铁链的布笼女子。
雷十二明白这时候只能是遇到谁救谁,否则一个都捞不上去。
她摆动身体游过去,发现那女子已经失去意识昏死过去,四周还有几具同样缠绕着锁链的惨白骨架。有的骷髅头上已经覆上了绿藻,还有鱼儿以里为巢。把脸凑近,会突然有一条从眼洞中窜游出来,吓你一跳。
她伸手搂住女子的腰往上拖拽。但腿骨深勾的铁链沉沉坠着,每往上拖升一尺都异常困难。
雷十二只能把人重新放下,伸手拔出靴袋里的匕首,猛砍两下,从铁鈎和锁链相接的地方斩开。
这把匕首是十三岁时师父送给她的成年礼物,以昆仑寒铁所制,吹发可断,削铁如泥。之前借与温鹤引防身,他似乎并不看重,一出洞就归还给了她。
摆脱了铁链的坠缚,雷十二半托半拽地将少女带出水面。然後屈肘扼住她的脖颈游到岸边,将女子拖上岸去。
雷十二顺势在岸上打了一个滚,仰着面大口喘着气,也就歇了这两口气,又翻身起来查看身边的女子。
勾白云他们在她入水时已经赶到了潭边,见她带着人上来,连忙赶过来帮忙控水。雷十二见她在旁边稍感心安,转身便要重新入水去寻温鹤引。
喜喜按住她的肩,“陀鱼已经下水去找温。。。。。。鹿大哥了,十二阿姐你且歇一歇。”
旁边的女子被勾白云几拳锤在心窝,呛出几口水後幽幽转醒。
一根皑白的骨杖拄到了雷十二面前,她顺着骨杖往上看,先是看到骨杖顶端的骷髅柄,然後是一张皱纹和黥纹交错的老脸。脸上的瘪嘴嚅动两下,发出一声和洞中蝙蝠相似的啸叫,以及听不懂的语言。
布查上前为她翻译,“巫师说你们救了邪恶的灵魂,所以你们也要受到惩罚。”
就在不远处的潭边,陀鱼也将温鹤引拖了上来。布查看了一眼两人,疑惑地小声说:“鹿大哥中的什麽毒,竟然连水性也丢了。。。。。。”
其他的布笼人这时已经围了上来,第一步就是就要去绑躺在地下的女子。勾白云挡在了女子面前,雷十二绷紧身子也向前走了两步,整个人蓄势待发。
之前不愿帮温鹤引救人是一回事,现在自己费劲救起来的人再落入别人的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十二,你们不要管这件闲事了。我可以去求巫师放了你们。”布查再次劝说他们放弃。
“若是我不肯呢?”
巫师眼中凶光一闪,咿咿呀呀说了句什麽,一个巨猿一般的男子突然从旁边山林中咆哮着奔跑出来。
这个男子除了身形很像巨猿,就连奔跑的姿态也很类猿。过膝的长臂支在身子前,手脚并用笨拙地奔跑。
猛然见这小山一样的男人跑出来,雷十二他们都楞了一瞬。这一楞便被那“巨猿”占了先机,提起雷十二的双臂就脱谷一般上下甩动起来。
雷十二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招式,三两下就被甩得头晕脑胀。一个东西从她怀里甩飞出来,掉到了巫师的脚边。
巫师弯腰拾起,只看了一眼便举起了骷髅骨杖,传下一声令。“巨猿”将雷十二放下,雷十二看清了巫师手中拿着的正是出发前陌生人送的那只骨哨。
“那个骨哨到底什麽来历?为什麽布笼巫师见了後不仅不惩罚我们还把我们迎为座上宾?”
“我哪里晓得。我知道的和你们一样多。”
雷十二一边吃着蘸了酥麻糖的糍粑一边看着铜镜里描眉的勾白云。寨子里没有螺黛她便烧了一支细柴用炭灰来染眉,便是如此简陋的炭笔也能勾画出她娇媚的眉眼。
还是这个勾白云好,温鹤引版的她实在太奇怪了。
“你看看身上还有多少钱,让布查去帮我们搞点马匹装备。我去看看温鹤引。”雷十二咽下嘴里最後一口食物,胡乱擦了一把嘴就走了出去。
温鹤引他们的房间就在旁边,雷十二进去之後就把陀鱼和喜喜赶到勾白云这边。“我要给他看看伤,你们先出去。陀鱼的伤口也处理一下,银算盘那里有伤药。”
两人走後,雷十二并不着急去查看鹿拾光身上那处伤口,而是坐到桌边的长板凳上翘起了二郎腿。“既然你要和我们同行,那规矩必须要先定好。今天这样的事情我希望以後不要再发生。”
“今天什麽事情?”
温鹤引的明知故问再次惊到了雷十二,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你说什麽事。一个凫水都不会的人也真敢往那深潭里跳,到头来我们不仅要救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还要去救你。我不求你对我们有什麽帮助,但至少不要添乱。”
她的嘴叭叭个不停,温鹤引却被唇边的几点酥麻糖吸引了注意。本来想端着威严的人,因为这唇边的糖粒变得无比孩子气。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唇边示意,雷十二用手呼撸了一下,却选错了方向。温鹤引又指了指,雷十二换了一边擦拭,又刚刚好错过那几点糖粒。
温鹤引无奈,只能擡着手指往雷十二唇边揩去。拇指刚刚沾住雷十二的皮肤,布查突然推门而入,看到眼前一幕突然呆住。
“你俩到底什麽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