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60章强取豪夺进行时,晋江文……
阿姮见到姬不疑的时候,他身前摆着一盘残棋。
“打扰到先生的雅兴。”阿姮朝他行礼,跽坐在案前。
“博弈于我是头痛之事,不是闲情逸致,非雅兴也。”姬不疑笑着放下手中棋子。
“是蔡侯要你来的?叫他放心,天子已允他归国,叔偃兄亦洗清了嫌疑,蔡国君臣随时可以离开洛邑。”
实属意外之喜,阿姮感激的说:“不疑先生,谢谢您在天子面前帮蔡侯和申先生美言。”
他哑然失笑,道:“我的能力没有你想的那麽大。倒是阿姮你,上回在蔡侯宴上的一席话,一语道破王畿的窘境,叫吾至今想来,仍是两耳热赤,心中惭愧。”
阿姮腼腆自谦,说让他见笑了。
今天的姬不疑言语中带了几分萧索和颓废。
他心中似有苦闷。
“王师的确如你所说的那样,既无力挟制晋国之乱,对楚蔡之争也鞭长莫及。昔年王室还未东迁洛邑之时,天子在汉水以北分封的数十个姬姓诸侯国,被楚国吞并过半。天子不放蔡侯归国,待楚国北进中原,又由谁在中间抵御来自楚人的侵袭呢?”
姬不疑不管面前这个姑娘听不听得懂,一股脑的把心里的话倾诉了出来。
“叔偃兄在晋国做了些什麽,他和我心里都有数。他用尽心机,步步为营,直到全身而退,着实令人钦佩。我疑心他,猜测他,却抓不到他的把柄,如今除了放过,亦无话可说。”
当着阿姮的面,他亦毫不避讳的谈起申叔偃。
阿姮想起聂羽,想起渔父,还有葵生阿兄。对渔父的愧疚就像一根刺深深的扎在她心里,那种歉疚之痛她永远也忘不了。但是对于聂羽和申先生之间的牵连,她同样会深埋心底,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申先生从晋国救回葵生阿兄。光这个情她就得记一辈子。
然而,又因为阿兄,她对申先生隐隐生出了猜疑。
在那个臭气熏天的屋子,葵生阿兄对她的回头一瞥,那一眼,她从阿兄眼中看到莫大的震惊,继而是无法言说的焦灼。
她和阿兄从小一起长大,只那一眼她就知道,阿兄认出了她!还有话想跟她说。
她暗暗心惊,阿兄或许并没有疯。可他为什麽要这麽做?
除了申先生,她想不出别的理由。
猜忌自己曾经无比信任的人,是一件痛苦的事。她不应该怀疑申叔偃。
她一边说服自己像以前那样信赖申先生,一边却在他找人给阿兄看病煎药时,暗中选择了她更相信的喜妹。
“不疑先生,人与人之间,欺骗和隐瞒是正常的吗?就像来自不同的国和城池的人,对彼此也一定会有成见和隔阂吗?”
少女明媚的眼中布满迷茫。仿佛春雨过後的雾气,在眸中氤氲不散。
人与人之间。
如阿姊哄骗蔡侯,如她欺瞒楚王,又对申叔偃産生了隔阂。
又如她刚入楚王宫的时候,楚王拿警惕和不屑的眼神看待她这个从蔡国来的女子。他对她的倨傲,到现在越发的变本加厉。
楚王复杂的目光中充满她看不透的情绪,申先生有太多的秘密,就连天子重臣姬不疑也有烦恼。
人和人之间,真的永远无法坦诚的面对彼此吗?
姬不疑因为她的问题陷入沉思,过了半晌,笑道:“我虽名为不疑,也不能全然做到对他人敞开胸怀,就连朋友也不行。所以,你若有事相求,如果是件麻烦事,最好瞒着我些,捡容易的说,让我无知才会令我快乐。”
他说完,瞅着她笑,一双俊目闪烁着慧黠的光芒。
阿姮也笑了,跟姬不疑说话让人很放松,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看来她不能跟姬不疑傻乎乎的挑明,不能告诉他她想从典藏室中寻找关于殷商王剑的典籍。
“你决定跟叔偃回蔡国去了?”姬不疑笑着问她,面上一派洒脱之态。
美人虽好,心里没有他也是枉然。该放下了。
“是的,只是现下还有个不情之请,想请不疑先生帮忙。还是上回蔡侯叫我带成大夫来查阅典籍的事,只要蔡侯帮了这个忙,楚国就不会再逼迫他割让城池……”
姬不疑一掀眼皮子,仍是笑:“哦?楚国国君何时变得这麽好说话?”
“先生!是您说的,叫我瞒着您些,只捡容易的说给您听!”阿姮秀眉一挑,不满的嗔道。
姬不疑笑得没奈何,口说抱歉,委婉的拒绝了她。
成子期等人过来的时候,阿姮几乎打算放弃了。
“您和天子既不能出面协调楚蔡两国的争端,又不愿意以举手之劳相助蔡侯,以後还怎麽靠蔡国抵挡楚国的大军呢?”
阿姮气鼓鼓的说完,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转身,看到立在成子期身後的“成大”。
一股难言的委屈涌上心头的同时,她觉得难堪至极。
怪不得申先生宁可找晋国借兵,也不愿意求助于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