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得惊叫不止,紧闭双眼,脑中空白,“扑通”一声,再睁开眼睛时,人已经落到温热的水中,卡在他的腿间。
浴桶里陡然又挤进来一个人,水波荡漾不休,水从木桶边缘哗哗的往外漫。
除了浑身湿透,预想中的一头倒栽下去的情形没有发生,也没有呛到水。只是被水花溅了一脸,几绺湿发贴住额头,水珠沿着面颊直往下滚,看起来稍显狼狈。
还甚是可爱。
那个使了顽劣技俩的人闷声笑起来,笑出了声音,继而大笑不止,赤裸的胸膛剧烈起伏,笑得快活极了。
被他骗了!
“你……无赖!骗子!”她惊魂甫定,气恼不已,对着他的胸膛又捶又打。
芈渊由着她敲打,仍是笑个不停,口中辩白道:“是你自己跑进来的。”
自投罗网,怪谁呢?
她逗弄他,他也逗逗她,而已。
“寡人的手还沾不得水,帮我洗洗。”他含着笑,厚颜无耻的拿腿在水下把她的腰一夹,叫她动弹不得。
“转过去!不准看!”阿姮拢住散开的衣襟,双手交叉环住胸口,挡住他的视线,却避免不了水下越来越明显的鼓胀不平,硌得她脸红心慌。
芈渊慢吞吞的收回腿,在水里转了个身,又退让了一步,跟她讲价钱:“不用你服侍,帮寡人擦洗一下背即可。”
阿姮恨恨的瞪了眼他的後脑勺,把头发从他肩上拨到一旁,拿搭在桶上的帕子胡乱的给他擦拭後背。
背上伤痕累累,是陈年旧伤留下来的疤痕。早在她初次侍奉楚王沐浴,又被他赶出去的时候,她就看到过这些令人害怕的痕迹。
这时离得近,看得也更清楚。有的凸起来像一条皱巴巴的虫子,有的呈现出异样的粉白色,不是正常皮肤该有的样子。
她本来在泄愤,擦得很用力,看到这些伤疤,不由放轻了力道。
他自然有所感觉,把脸侧过来。
“还会疼吗?”她拿着帕子轻轻的从疤痕上拂过。
“怎麽会?第一回田猎,还不太熟练,碰到几只不长眼的野畜,一点小伤罢了。”
他答得漫不经意。
人在头一回做某些事情的时候,总会犯点错误。
比如他,自从那次以後,就知道永远不要把後背留给别人。之後就再也没有受过伤。
“怎麽会是小伤呢,王上你看不到,好大的一片。”阿姮幽幽的说。
她的语气中带着揪心。
“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在我十岁的时候,可能因为我过于顽劣,”芈渊沉浸到往日的回忆,笑了笑说,“先王,也就是我的父亲,对我无力管教,准备续娶一位继王後,来教导我。我对母亲没有印象,也不在乎他娶不娶继後,我只喜欢出城游猎。後来就在那一次……”
随着他的讲述,他脸上的神色变得阴沉,眉宇冷冽,然而只一瞬,刚刚展露出来的情绪就被他快速的收敛起来。
“那一次,我受了很严重的伤,我父王心痛自责,觉得是他疏忽了我,从此不再提娶继王後的事。”
阿姮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变化,正听得专心,他突然草草结束了讲述。
“你的阿父还是很疼你的。”她信以为真。
芈渊唇角微勾,露出一丝嘲色。
被他父亲选中的继王後和她背後的卿大夫家族,还没有入主楚王宫,就想除掉他,好在将来把自己生的孩子立为太子。
他们买通了当时在他身边伺候的寺人,制造了那场杀局。
当然,他命大,还硬得很。
自那时起,他换掉了身边所有的寺人。
也借昭伯和景氏之力,铲除了那个愚蠢又有野心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