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让说他跑得很快。
芈渊看向墙壁和天窗。墙壁上洒满斑驳的血迹,是从丈的胸口喷出来的。木窗被撞开了一个大洞。
“刚下过雨,不管他是四条腿的野畜,还是两条腿的人,沿着他的足迹搜索,总能找到。去把褚良叫来,叫他协助你追踪。”
祝让答诺。
“找到人之後,不要靠近,直接将其射杀。”芈渊又看了眼丈的尸体,沉下眸光。
“大王不留活口了吗?”祝让不解。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不要靠近他。”国君加重语气,重复道。
芈渊面容肃冷,沉默着,再次环视这间牢房。
烛火跳动,晦暗的火苗就像一坨不甚新鲜的血疙瘩。火光朦胧,亮度刚刚好,既能大致看到关押在牢房里的人,又不能一眼辨认出囚犯的面容。
尤其在紧急的时候,那个人根本来不及确认,他是不是杀对了人。
幸而他们提早将丈乔装扮成隗蹇,否则申叔偃派来的刺客就得手了。
可是他没有赢,甚至可以说,这一局,他败给了申叔偃。
他小觑了他。
申叔偃是从何处找来的刺客?竟让他有一种诡异的熟悉之感。
好似在哪里见过。
芈渊擡手按压眉心,命令:“去把隗蹇提过来。”
须臾,隗蹇被祝让丢到地上。看到丈的尸体,他吓得鬼哭狼嚎。看到昂首站在面前的楚王,连滚带爬的爬到国君脚下,用仅存的一只手臂求饶祈怜。
“再吵吵嚷嚷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祝让一脸凶相。
隗蹇哽咽着,拼命噤住口。
芈渊俯身,伸手钳住隗蹇的下巴,冷漠的端详他。
现在就是让隗蹇去把蔡侯杀了,他都能答应。
只可惜他没那个本事。芈渊冷嗤了一声。
“申叔偃找人来杀你,寡人救了你一命。他若知道你还没死,寡人不敢保证,下回你还有没有这麽好的运气。”
他盯着隗蹇的眼睛,将他的恐惧丶懦弱以及对申叔偃的怨毒牢牢的锁定住。
隗蹇口齿打着哆嗦:“大丶大王,大王救我!”
“想要寡人帮你,你得好好想一想,申叔偃有什麽弱点,软肋,纰漏……”芈渊一字一顿,循循诱导。
隗蹇张着嘴,状若呆傻,突然一念闪过,大叫起来:“姮女!大王,申叔偃将姮女冒充吾国美人进献给您!”
在极度的求生欲望驱使下,嘴皮子竟然利索起来。
却被祝让一脚踹倒,怒斥:“你找死!”
王上与姮女同车,还将她抱在怀中极尽宠爱,祝让亲眼所见,哪能容隗蹇大放厥词,污蔑国君的颜面。
隗蹇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爬向楚王脚边,惶恐喊叫:“大王明察啊!卑臣说的都是实话,姮女原本……”
"姮女原本来自乡野,你早就告诉过寡人。”芈渊冷冷的打断他,忽地愣怔。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在乎过她的出身。
居高临下,目光傲然,望向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的隗蹇,警告道:“不要再从你肮脏的嘴里说出她的名字。”
隗蹇觊觎过她。只要一想到隗蹇曾对她産生过非分的念头,芈渊心中就不可遏制的翻涌出一股想要发狂的戾气。
应该挖了他的眼睛,让他猥琐的目光不能再玷污她。割掉他的舌头,让那张肮脏龌龊的嘴不能叫出她的名字,还要……
芈渊眸光冷冽,投向隗蹇的腰腹两裆。这个祸害早晚得给他割下来,让他什麽都惦记不了。
而隗蹇,对申叔偃的嫉妒和怨恨蒙蔽了他的眼睛,让他看不到此时楚王眼中的滔天怒意。
“申叔偃跟姮女有私情!”他一嗓子喊出来。
烛光被他的喊叫声惊得忽闪直跳,一闪一闪的映照着芈渊深不见底的双眸,比不见天日的地牢还要阴晦。
祝让嘴里骂骂咧咧,伸手就要朝隗蹇一掌扇下去。
被国君挡住手臂。
薄唇扬起来,极为不屑的笑了。
“你好好想想,说点有用的,不要妄想借寡人的刀对付申叔偃。”
隗蹇哪里还顾得去想,满脑子都是对申叔偃的怨恨,急促的连声说道:“大王有所不知,姮女的父母被盗贼所杀!申叔偃带使团南下使楚的路上,捡的她!他垂涎姮女美貌,收她做了侍女。大王您不知道,他二人早有茍且!偏又将她献给王上,申叔偃他——”
“够了!有什麽是寡人不知道的!你以为寡人会相信你这个蠢货的话吗!”芈渊突然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