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56章强取豪夺进行时,晋江文……
坐在末席的“成大”陡然开腔,对申叔偃指名道姓,极为无礼。
适才蔡国君臣和姬不疑争论时,楚国的几个人安静的坐在席上,鸦雀无声。
这时都惊得从席上擡起头,露出各自的面容,无不例外的,都是一脸惨痛,像活见了鬼。
褚良慌得开口:“大——兄!国君叫我二人给家主带信,我们把话带到,主人自会去跟蔡侯商量!你着什麽急!”
“君上莫怪!我家成大说话稍有些耿直,但他的心眼不坏,是个极老实的人!对我兄长也很是忠心,生怕我阿兄完成不了国君的使命被问罪,才急躁了些。”
喜妹惶惶然转动着眼珠子,嘴里编着瞎话,想尽办法开脱。
蔡侯就喜欢老实又忠心的人。
果然,听了她的解释,蔡侯脸色稍霁,哼了一声,决定不跟一个仆人计较。
褚良和喜妹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阿姮紧张的盯着对面末席上的人。他瞥了她一眼,一声不吭的垂下眼皮,不再说话。
阿姮缓缓松下一口气。
成子期起身离席,行至堂中,对蔡侯拱手:“君上,请恕我家仆从无礼。吾国国君令他二人为我带信,的确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君上还有不疑兄商议。”
他的神色极为严肃。蔡侯又惊又疑,令他快快道来。
“此事与刺杀晋侯的刺客聂羽有关,此獠数月前从晋国潜去吾国,在郢都逞凶,犯下几桩命案。”成子期一开口,就震惊了衆人,蔡侯再一次打翻了酒爵。
申叔偃搁在几案上的长指微微屈起,面容平静,眼底一片淡然。
“君上毋须忧惧,此獠被吾国兵卒追赶至江边,跳江逃跑的时候,被兵卒用长戟扎死在江水里。”
成子期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画着肖像的布帛,呈给姬不疑。
姬不疑接过来一看,点了点头,“和去年晋国通缉他的画像上的相貌一模一样,是同一个人。可我不明白,这和叔偃兄有什麽关系?”
他淡淡的一问,转眼看向申叔偃。
阿姮亦侧眸看了眼旁边席上坐着的人。
他始终坐得安然,沉稳,清瘦颀长的身姿如一竿坚韧的翠竹,在风雨中岿然不动。
阿姮心底却忍不住起了波澜,惊跳不止。
在山中草庐时,她被聂羽劫持,那个愣头愣脑的刺客说,他要去郢都为申先生办一件事。
後来,他就杀了隗蹇的仆人丈。现在想来,聂羽真正要杀的人,应该是隗蹇。
成子期面向蔡侯,说:“被聂羽残杀的人,既有贵国使团中的人,还有一个是吾国子民,吾国国君势必要为死去的冤魂讨个说法。国君查出,指使聂羽行凶的背後之人,正是申叔偃。”
蔡侯听得一愣一愣的,待反应过来,怫然怒道:“成子期,莫以为寡人与你交好,你就可以血口喷人,诬陷寡人的爱卿!”
姬不疑也问:“楚国国君说是叔偃指使,可有人证物证?聂羽在晋国刺杀晋侯时,用的是一柄来历不明的铜剑……”
他戛然住口,俊美的眉眼沉凝下来,眸中瞳色闪了一闪。
面对姬不疑的质问,成子期不答话,蔡侯哼道:“寡人派去的使团,被贵国国君杀得剩不下几个,寡人可说过什麽?贵国死掉的,不过一个庶民而已,何以值得贵国国君兴师动衆?”
阿姮默默的听着堂上的争吵。
身旁传来喜妹低落的声音:“阿姮你知道麽,渔父死了。”
阿姮大惊,转过脸朝向喜妹。
“我和兄长来洛邑之前,阿兄将馀留在草庐里的物品赠送给了渔父,叫他去取。渔父偏生在那里撞到聂羽,被聂羽残杀。谁知道那个天杀的恶徒为何忽然跑到山上去了!今天,大……成大和成二来给我兄长送信的时候说起此事,我兄长很自责,如果不是他叫渔父上山去拿那些不值钱的物件,渔父就不会死了。”
喜妹很难过。
阿姮何尝不是如此,甚至她更内疚,更自责。她知道聂羽为什麽会突然出现在山里!她去喜妹家取玉牌的那天,聂羽从她身上闻到了楚王的气息,察觉他的白狼已遭遇不测,就去山中找白狼。
在那里杀了渔父。
那个老渔夫,给他们带过路,给楚王献过鱼,还从江里救过景稚……还有,一说起给他带来好运的吉兆,满是皱纹的脸上就笑开了花。
阿姮难受极了。成子期为渔父的死而自责,难道最应该感到愧疚的人不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