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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高也看到了竹简,他抓住扶苏的衣袖,神情十分认真地道:“长兄,假如你今天准备要和父王吵架,能提前告知一声吗?我和将闾弟弟先退离战场。”
从他有记忆起,长兄就与父王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他不懂生气的父王看起来那麽吓人,长兄是怎麽敢与对方争论的。
但没关系,不理解的东西他不会去探究,远离就好,反正吵得再凶,第二日父王与长兄又会“亲如父子”。
弟弟们的话让扶苏失笑片刻,“不用担心,今日大喜,我不会与父王争论什麽。”
战争初停,受伤的将士不少,前几日蒙恬将军归来时特意与他说过,所以他写了些安抚将士的建议,打算宴会後呈给父王。
这种事情他与父王又没什麽值得争辩的地方。
公子高不太信,“真的吗?”
扶苏:“自然是……”
他後面的话还未出口,他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熟悉的爽朗笑声响起,“公子,几日不见,身子好像清瘦了不少嘛。”
扶苏笑着转身,“蒙老师还是一如既往地神出鬼没,冷不丁出来吓人。”
蒙恬乐呵呵地笑着,“其实我还很怀念公子当年的称呼,那一口一个将军,听得人紧张又高兴,如今这老师虽然也听着顺耳,但我还是喜欢将军这个称呼。”
扶苏唇角笑容又浓了几分,“好,蒙将军。”
说起来他与蒙将军就初拜师的那两年见的比较多,後面对方忙着为秦开疆扩土,他们几年见不到面都是常有的。
但无论过去多久,蒙将军的性子倒是没变过。
蒙恬坐到了离扶苏很近的位置,满足地眯眼,“这个称呼,现在就喊对了。”
就在师徒二人闲话间,宦人高喊了一声,“陛下驾到。”
嬉笑闲谈的大臣立马跪迎。
一身玄袍的高大身影缓缓踏上最高处,坐下後微微擡手,“衆卿免礼。”
庆功宴最大的主角已至,宴会正式宣布开始。
群臣一开始还很拘谨,但几杯酒水下肚,酒酣耳热,大殿也渐渐热闹了起来。
而在咸阳宫的某处角落里,却与宴会大殿的热闹截然不同。
穿着宦人服饰的人走来走去,在他心急如焚时,一个小宦人终于来了,“大人,没找到,不知道那个疯子跑去了哪里。”
宦人瞬间就更急了,“那该怎麽办,那个疯子可是秦的罪人,若是叫他跑去宴会大殿惊扰了陛下,我们都得死!”
小宦人也气,“那个疯子,谁想到他会跑啊,这两日大家都在为宴会忙碌,疏忽了他,竟叫他抓住了机会。”
宦人再急也没办法,“继续去找。”说着他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句,“该死的赵高!”
十几年前四帝显灵说了赵高会祸害秦,赵高虽留在了秦王宫,但所有宫人奴婢都知道此事,无人敢与他走近,且避其如蛇蝎。
赵高倒是想与衆人拉进关系,但宫人奴婢都惜命,纵他做尽讨好之事都无用。
就这样过了几年,赵高倒对不接受他讨好的奴婢生了怨,险些将其摁在水里溺死了。
此事被当时的陛下知晓就吩咐人将赵高关在了一处偏远的宫殿中。
转眼间又是几年,赵高就疯了,整日说自己是中车府令,是二世皇帝的丞相,天天发疯说要处死所有宫人和卫兵。
衆人对一个疯子的话毫不在意,也因着对方疯了,就减少了看管的人。
赵高整日就待在宫殿里骂人,从没有过要逃跑的迹象,谁曾想对方就抓住咸阳宫宫人奴婢最忙碌的时候跑了。
宦人倒不担心赵高会跑出咸阳宫,因为宫门各处都有卫兵把守着,就算赵高变成苍蝇都飞不出去。
但今日宫内贵人衆多,他怕那个疯子会惊扰到贵人。如果陛下被惊扰,看管不利的他们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而在宦人又气又急时,宴会大殿的气氛到达了热闹的顶峰,蒙恬一杯又一杯地敬坐于最高位的嬴政。
他敬完别人也不好不敬,敬完一轮,嬴政一下子就成了整个殿内饮酒最多的人,他心中虽畅快,但这麽多杯酒水下肚,大脑还是有些发昏,便从後面出了大殿想透透气。
而嬴政一走,没了拘束的大臣们彻底放开,嘻嘻哈哈的声音隔老远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