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兄长走了,房间里就剩李隆基一个人,也不知道那两个人什麽时候会回来,他就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等将饭菜都吃了个差不多,那二人还没回来,他干脆将书箱里的几本书拿了出来,慢慢翻看着。
但还没翻几页,东宫的宦官首领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简单行了礼後他左右看了看,“皇嗣殿下呢?”
李隆基将书合上,“怎麽了?”
看不到李旦人,宦官首领就只能先将眼前的少年当做主心骨,“公主府派了人来求见皇嗣殿下。”
李隆基眉头微皱,脑海里霎时闪过了很多念头,好一会儿过去,他还是决定见了人再说,扬了扬下巴,“先让他进来。”
宦官首领应下:“是。”
公主府的仆人很快便进来了,他长相端正,穿着一身剪裁繁复的下人服,衣料表面还隐隐泛着光泽,可以说比洛阳城里大多数官宦都穿得好,一看便知其在公主府的地位不低。
但他的姿态放得很低,“奴婢拜见临淄王殿下。”
李隆基的手指搭在桌上,语调随意道:“免礼。”
仆人缓缓起身,也不等问,他便浅笑道:“还有一个月便是公主殿下的生辰,公主殿下要在府中设宴庆祝,特意派奴婢来给皇嗣殿下送请帖,本来也要奴婢去王宅给临淄王殿下送请帖的,您既然在这里,奴婢便也不多跑一趟了。”
说着他取出袖中的两封烫金请帖,恭敬地双手奉上。
宦官首领将请帖接了过来,然後递给李隆基。
李隆基算了算日子,发现还真快到太平公主的生辰了。不过往年父亲被囚东宫,自是去不了,而他与兄长弟弟们作为失势皇嗣的儿子,别人刻意疏远还来不及,哪有资格出现在那种权贵云集的场合。
这还是第一次收到正式的请柬。
只随意扫了一眼,他便道:“本王晓得了,届时本王与叔父会去的。”
公主府的仆人走了,李隆基丝毫不受影响,继续看书。
李旦与李成器也终于回来了,听到动静的李隆基擡眸,正要说什麽时,李成器“啪”一下就将一个木匣子放到了他面前。
李隆基还来不及将公主府来人的事情说出来就先懵了一下,“父亲,这是?”
看着儿子还有些稚嫩的脸庞,李旦沉了口气才道:“隆基,你现在被推到这个万衆瞩目的位置,难免会侵犯到一些人的利益,他们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一定会找你的麻烦,就好比今日的武承嗣,他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後一个。”
“为父自知愚钝,也没什麽能帮你的地方,这是我私底下养的一些人,虽然谈不上多厉害,但好过没有,以後他们便为你所用了。”
一旁的李成器跟着道:“这是号令他们的令牌,我之前给你的侍卫冬青是联络人,你若有什麽不好放在明面上的事情要做,便吩咐冬青。”
李隆基从没想过从兄长或者父亲手里得到什麽,眼前一幕也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在他们没说话前,他是真以为他们打算罚他什麽的。
但现在……
李旦缓缓说:“你这孩子有什麽事都喜欢憋在心里,还喜欢阳奉阴违,我是管不了你半点,但该给的东西还是要给你,当初为父以为大郎会继承为父的位置,便将冬青给了他,但他竟早早让冬青跟了你,明显与我一心,以後这些东西就都交给你了。”
说着这些话时,他一直看着个头已经比自己肩头还要高出两分的三儿子,脑海里回忆起对方刚出生时一丁点大的模样,一时没忍住眼泪就流了出来,声音也带了几分哽咽,“我儿记住,无论发生什麽事,父亲拼命也会护住你的。”
这场面有些煽情,李隆基也从未想过父亲会对他说这些话,嘴张了半晌,也只唤出一个称呼,“父亲……”
一旁的李成器都快听哭了,“三郎小时候总在陛下跟前替父亲解围,现在确实也该父亲保护三郎了。”
听着大儿子这话,李旦的泪瞬间止住,脸色也僵了一下,“你这孩子。”
话出口李成器才意识到不对,立马捂嘴,“对不起父亲,我不是故意揭你短的。”
李旦:“要不你还是别说话了。”
他知道自己胆子小,尤其怕自己的亲娘,所以总需要三儿子来解救他,但被大儿子就这麽揭露出来,他不要面子的吗?
李隆基心里的动容被兄长的话搅和没了,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下可将两人已经转移的注意力又拉回到了他身上。
李旦:“还有你,不要嬉皮笑脸的,为父刚才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被兄长拖累的李隆基:“……”
记不记住且另论,父亲您这瞬间变脸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