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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玩得如何?开心吗?”武瞾问这话时神情没什麽变化,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李隆基:“挺好的,看到了这个时代的很多东西,很新奇,但孙儿知道我们终究要回去的,这里的一切不过是海市蜃楼,大概没有下一次了。”
武瞾挑眉,“你是想留在这里?”
李隆基低垂着眉眼,语调是与方才如出一辙的平静,“没有,孙儿分得清梦与现实,这里的一切就像梦一样,纵然美好,总归是假的。”
武瞾还是没忍住点了下他的眉心,“撒谎,明明是想留下来知道你母亲的尸身在何处。”
听到这话,李隆基沉默了,许是今天的心情过于放松了吧,他不想隐藏了,擡眸对上武瞾的视线,“是,孙儿一直想知道,但多方探查没有找到,这两日翻遍了那些书籍也没找到,当初是阿婆你下的令,阿婆能否给孙儿一个答案。”
武瞾皱眉,“你在怨朕?”
李隆基看向一旁,“孙儿不敢。”
武瞾:“是不敢,而不是没有,你真的在怨朕。”
李隆基没否认。
武瞾长叹了一口气,“那是你的生母,你怨朕下令杀了她,属人之常情,当年他们的目标乃是你的父亲,朕为了保你的父亲只能杀她。”
虽然儿子不争气,但儿子与儿媳,她肯定会选择保儿子。当年武承嗣真正想陷害的人是李旦,她一直都知道,但儿子儿媳太蠢进了人家的圈套,她彼时还需要武家,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弃儿媳保儿子,草草结案。
她做了当时最好的选择,她不後悔,哪怕孙儿怨她,她也不悔。
终于从当事人口中确定了多年的猜测,各种思绪在脑海中翻涌,让李隆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面对武瞾。
一个是母亲,一个是父亲的母亲,其实他也做不了什麽。
更重要的还是当下。
武承嗣已经被他废了,而武三思很识时务,武家日後翻不出大浪,接下来他只需当好继承人,保护好父亲兄长还有几个弟弟。
李隆基抿着的唇角缓缓松开,已然收拾好情绪的他覆手行了一礼,“孙儿晓得阿婆难做,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当下与未来才是最要紧的,孙儿不会再执着此事了。”
武瞾看着李隆基的脸,似在辨认其话中真假,但什麽都没看出来。少顷,她拍了拍李隆基的肩膀,“你倒通透,不过吧,你若这麽想知道,回去後朕找找当年负责处理後续的宫人,看能否从他们那里得到答案。”
说着她还提醒了几句,“时间久了,能否找到当年的宫人,以及他们是否还活着都不一定,你勿要抱太大希望。”
李隆基猛地擡眼,立马又垂首,声音难掩激动,“多谢阿婆。”
武瞾摆了摆手,缓缓起身,“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与那个女娃玩了一天应该累了,休息一会吧。”
李隆基搀扶住她,“好的,孙儿扶您回房,您也休息一下。”
武瞾拍拍李隆基的胳膊,没有拒绝。
到了房间门口,她想起什麽,提醒道:“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了,那个女娃瞧着甚是活泼机灵,她这般缠着你,你勿要对她起什麽心思,没有结果,而且还有王家的姑娘在等着你。”
李隆基:“?”
“孙儿没有,阿婆多虑了。”
他不过是因为母亲的事情才未刻意疏远叶菱歌,怎会因一日的相处就心悦别人呢,阿婆真的是。
长辈的心思,有时也怪难琢磨的。
武瞾无意与李隆基争论,“行,没有就好。”
李隆基没再说什麽。
回房的过程中刚好遇到嬴政与扶苏,他微微颔首算是招呼,并未开口说什麽。
嬴政看着那个少年的背影消失,又看看身旁的儿子,无奈一叹。
大抵这就是世间不如意事,十常□□吧,他愁儿子有时过于仁善,怕百年後其难以守住秦之基业,那位女帝愁孙儿有时下手过于狠辣,怕其会在百年後覆灭武家,以及同样担忧其会葬送祖宗基业。
但再愁也无用,未来是他们的,他做完能做的,多留一些人才,剩下的就交给後人了。
扶苏不懂嬴政在叹息什麽,琢磨了片刻,他道:“儿臣观父皇这几日似乎格外关注秦时出生的能臣名将,可需要儿臣用纸笔记录下来,回去後逐一找出,让他们为秦效力?”
这话倒说到嬴政心坎上了,他点点头,“你自己看着办。”
扶苏明白这是同意的意思了,“嗯嗯,儿臣回去後就办。”
“对了,还有那些种子,回去後还得找些农学大家,好好研究一下,看如何利用有限的种子来长期增长粮食産能……”
嬴政:“随你。”
……
时间悄然流逝,嬴庭让人去搜集的粮食种子都准备好了,又将复印好的纸张合订成册放入其中。
东西分成了两份,各十千克。
不清楚真相的叶菱歌一早就被嬴庭打发出去玩了,所以大家说话也没什麽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