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其珍莫名地,也浅笑起来,
惊变就在这时,骤然发生——
不远处一个低头缩脖的中年男子,竟陡然朝她的方向冲刺过来!狰狞的面孔恨恨若凶兽,两手之间一闪而过的,竟是尖刀的寒光!
“去死吧!——”他咆哮着扑过来。
叶其珍霎时间愣在了原地。
浑身血液如同被灭顶的恐惧冰封,直立的寒毛都在叫嚣着快逃,可是四肢却如僵冻住了似的,根本半分都动弹不得!
只能听着他怒吼“都怪你们!我破産了都怪你们!我要拉着你们一起死!”眼睁睁看着生冷的尖刀直直刺来——
“啊!——”
她终于尖叫出声,死死地闭上眼睛!
四周驻守的警车丶便衣瞬间作出反应,但是太远了!太晚了!一切都在电光火石转瞬之间!
“噗嗤——”
是尖刀入肉丶划裂人体肌理丶直入脏腑的声音。
叶其珍浑身剧烈一抖——
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袭来。
紧接着,是一声痛击,和一声惨叫,或许来自那个中年男人,再是重物坠地之声丶警察喝声丶手铐声……
叶其珍已全然听不见了。
她睁开眼,看见了一道黑沉沉的宽阔高大的背影,正正地挡在她的身前。
浓郁的血腥气飘逸在空气中,夺命似地扑满了她的鼻息间,夺走了她的呼吸丶感知丶全部的反应。
世界陷入虚无丶沉寂丶空白。
视线里,只馀他俊拔英挺的背影丶给足她安全感的背影丶永远将她护在身後的背影——
一点丶一点地,向後丶向下。
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腹部插着一把尖刀,深深没入黑色衬衫,捂着伤处的大手,鲜血淋漓。
“……秦应忱!——”
叶其珍像骤然惊醒似的,尖叫一声,下意识去接他倒下的身体。
被失去控制的重量带倒在地,膝盖重重扑跪,手臂终于托住他头颈。
“你怎麽样?疼不疼?”他仍下意识关心她,口中却止不住地,溢出暗红色的血来。
叶其珍已经哭得,说不出半个字来,眼泪转瞬之间如瀑如雨,她拼命地摇头,拼命地想要求救,却怎麽也发不出声音。
“医生——120——救救……”
眼前的世界混沌昏黑,她仓惶地看向那边忙碌的警察,想要请他们叫救护车,可是真等人到了跟前,告诉她已经叫了丶别着急,她却听不见了。
“怎麽办,我该怎麽办……”
叶其珍的眼睛被那把染血的尖刀扎得痛不欲生,就看着它一直插在她最爱的人的身体里,令他痛得颤抖丶令他口呕鲜血……
可是她不敢拔,她怕万一拔出来,随之而出的会是他的脏腑,再拼接不回去,她的应忱会就此消失,再也回不来……
“应忱,我真的没办法了丶我没办法了……啊!——”
她哭到浑身剧烈颤抖,脊背支撑不住,几乎弯折到他胸前,听见秦应忱开口,气息微弱:
“别怕…珍珍…我丶我在……”
她骤然擡头,拼命地眨掉眼泪,直直看向他的脸。
“我说过…我护着你……”他的眸光清亮又温柔,“有生之年……”
“啊!——”叶其珍遽然崩溃,嚎啕得,近乎哑声,“你别说了,我不要!我要你好好的……”
“别哭丶别……”他颤巍巍地擡起手来,给她擦眼泪。
眼泪却怎麽也擦不完,一瞬间染湿了他满手,直给她脸上也带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秦应忱停手了,抱歉地看着她,目光已开始涣散,却饱含说不清的眷恋。
叶其珍陡然惊觉,挣动着,去捂他的眼睛,“别丶别看……”
最怕血的人,如今满身鲜血。
叶其珍心脏被死命地攥紧丶揉碎,痛到失去呼吸。
秦应忱却笑着,去阻她的手:
“让我丶让我再,好好看看你……”
叶其珍瞬间像被抽没了脊梁,哭到瘫缩成一团,几乎失声。
他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直到再也掀不动眼皮,手臂咚地垂落。
“应忱丶应忱!你醒醒!醒过来!——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