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他记得提醒了:“不用太早,周末天气晒,工人开工晚。”
何偲颖说好,而後好奇地问:“你毕业後一直在这工作吗?”
任诚晖说不是,他毕业後先进了设计院,後来才辞职回瓯城自己开了家工作室。辞职的理由也挺简单的,设计院的工资太低了,到手的钱连生存都够呛,说是低保也不过分,而且太累太消磨热情,所以任诚晖积累了几年经验後选择逃离。
何偲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任诚晖问何偲颖感觉现在的工作如何。
“说不出好坏,可能因为我不玩游戏,不过公司里氛围挺好的。”
“你打算以後一直留在这儿吗?”
何偲颖犹豫了一下,这工作本来也是临时找的,她不认为自己会一直干下去,她有个大概目标,但任诚晖问得太突然,真要说未来的计划,何偲颖其实是没有的,除了写作这件事难以割舍,剩下一切她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像在泥地里蹚,哪处好落脚就在哪儿下脚。
何偲颖诚实道:“还不确定。”
“北上广深其实更适合事业发展。”
何偲颖当然知道,她的朋友同学都扎堆去这些地方了。
不过并非人人都过得好。本来中文系出来就难找工作,现在就业形势又不明朗,除非放弃所学踏入大趋势热门行业或是上岸,否则工资水平都是如出一辙的低,在大城市更是难生存,这样对比下来,其实也说不出好坏。
而且任诚晖不也在瓯城吗。
“瓯城也没什麽不好。对了,我没和你说过吧,其实我也算是个作家,给不少杂志写过专栏,你去翻翻去年的中青,还能看到我的文章。”
何偲颖扬起大大的笑容,她终于记起罗赟让她展露才华这件事,可她能展露的成就实在太少,总不能给任诚晖看她那本出版书吧,现在上网一搜还都是骂她的呢。
她想了想,说:“其实我还是想专心于写作,这几年我收入还算稳定,如果接到大活,也能存下一笔钱,而且写作这事儿对地点没限制,你也知道,我父母离婚了,我还是愿意离我母亲近一些,碰到事情也好照理。”
“你可以带着你母亲去你工作的地方。”
“她年纪大了,她身体不算特别好,跟着我跑吃不消的。”
这是何偲颖头一次向人坦白自己毕业後没出去闯荡的更深层原因,她希望任诚晖能领悟到她并不是一个不思进取的人,她的人生还是经过一定深思熟虑的,她的未来也是充满希望的,就算没希望,她也不至于吃不上饭。
但任诚晖沉默了。
从他的反应,何偲颖判断出他并没领悟到。
正准备再做些补充,任诚晖说话了。
“下半场快开始了,我先进去,你注意时间。”
何偲颖愣愣地看着突然起身的任诚晖:“哦,好。”
下半场的剧何偲颖看得并不是很专心,四凤的脸在狂风暴雨中被劈得黑白分明,观衆们被这一幕吓得惊叫的时候,何偲颖想的是任诚晖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但她不明白是什麽导致的。
总不能是因为她说的那番话,难道任诚晖觉得她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者,但她也不能说谎吧,而且她已经很现实了,虽然喜欢写作,但还没疯狂到要违背马斯洛需求理论,她一直先满足温饱才考虑自我价值。
尽管说如果能实现自我价值,她的温饱大概也无忧了。
话剧完美落下帷幕,场内掌声雷动,他们跟随人流离开剧场。
任诚晖看了眼时间,对何偲颖说:“不早了,车你直接开回家吧,我自己叫车。”
何偲颖以为任诚晖在担心她开夜路不安全,心想任诚晖还是很体贴的,又是借她衣服又是担心她安危,可能是因为别的事心情不佳,那更需要有人陪伴,于是她笑着说:“没事,这个点路上没什麽车,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想一个人回去。”
何偲颖的笑敛了些,这是怎麽了。
走到剧院门口,任诚晖又问她:“明早能请假吗?”
何偲颖诚实地说能请,但不太方便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