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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能抵抗万难◎
偌大的病房内,墙上的挂钟秒针一点点地顺时针转动,发出啪嗒啪嗒的清脆声。
除此之外,室内再无其他声音。
冉雾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低垂着头,双手握在一起,指甲时不时划拉指腹上的软肉。
她知道陈司煜在盯着自己看,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麽缓解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陈司煜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轻咳一声:“给我倒杯水可以吗?”
他的声音透着虚弱无力。
冉雾起身,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温水,又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未开封的医用棉签。
她拿着水和棉签走近他,轻声说:“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喝水,胃还没有适应。”
陈司煜嗯了一声,目光寸步不离地锁定她,看着她拆开那盒医用棉签拿出两根棉签,沾了些水,随後她转身面对自己,低头认真地拿着浸湿的棉签摩擦着自己的唇瓣。
女孩的动作放到最轻,像是怕弄疼他,但这点力道把他弄得很痒。
陈司煜垂眸,盯着她的脸庞,发觉她瘦了,备考的日子大概很难捱。
他嘴角轻扯,擡手攥住她的手腕,眼尾猩红,声音嘶哑:“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冉雾眼睫一抖,随後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换了新的棉签浸湿再次贴上他的唇瓣,让他的唇瓣看起来不再那麽干。
“嗯。”
陈司煜轻叹一口气,胃部传来灼烧感,但他都压制住了,强忍浑身的酸痛,一字一句地问:“在重症监护室里,你对我说的话,是真心话吗?”
冉雾把那两根用掉的棉签扔掉,撩起眼皮,目光透着认真:“是真心话,等你好起来,我们就结婚怎麽样?”
这种近似求婚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略显平静,给了陈司煜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陈司煜缓缓松开她,“不必,你不用可怜我,我知道你在重症监护室里说的话是假的,无非是医生让你多说一些能刺激我醒过来的话,辛苦你了,以後不用这样做了。”
这番话一出,一直强装镇定的冉雾再也装不下去了。
她垂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眼眶一热:“陈司煜,你是在推开我对吗?”
陈司煜不再去看她,面容平静地说:“你也看出来了,我是一个极端偏执的人,我以前确实很爱你,但我不懂得如何爱一个人,让你受到了伤害,是我的错,抱歉,以後我不会再逼你,不会再不尊重你。”
他的话令冉雾有些心慌,“什麽叫以前很爱我?现在呢?陈司煜,你现在不爱我了吗?”
不等陈司煜回答,她便立刻起身,瞪着病床上的男人说,“我不信你不爱我了,你的委托律师给我打电话了,说你立了遗嘱,他说你死後所有资産都会无条件赠予给我。而且周齐也说了,你三个月前就想自杀,但害怕你的死讯被我知道後影响我备考,就硬生生多捱了三个月,等考研时间一过才自己躲在京戊的办公室里吞下大量安眠药自杀。”
“我不信你不爱我,陈司煜,我不相信。”
冉雾脸上全是泪,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声音哽咽:“你现在醒过来了,无论如何,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不许推开我。”
陈司煜闭上眼,反问道:“无论如何,你都会一直陪着我?是这样吗?”
冉雾坐在病床旁边,牵住他的手,拼了命地点头,“是。”
“那如果我有病呢?”
这句话一出,病房内陷入一片沉寂。
冉雾不可置信地擡头,“什麽……意思?”
陈司煜却依旧无比平静,“早在很久以前,我就被确诊了双相情感障碍,它是精神疾病中最重的病症之一,危险指数最高,自杀风险是抑郁症的两倍,是普通人的十五倍。”
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自己只是在念百度百科一般,好似得病的人不是他一样。
“发病时,我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有时会狂躁兴奋有时会抑郁厌世。”
他慢慢睁开双眼,看向冉雾,“就算是这样,你也对我不离不弃吗?”
冉雾愣在原地,心脏传来阵阵灼痛感,呼吸渐渐有些不畅。
“陈司煜……你在说什麽啊?我为什麽听不懂。”
陈司煜知道她听懂了,便继续说:“你没有见过我发病的样子,我曾经录下了自己的发病过程,就放在四季云顶的书房里。”
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情绪不明,但字字句句宛若一枚枚钉子一样扎进冉雾心窝里。
“我确实还爱你,很爱很爱,但那又能怎麽样呢?你也说了,人这一生不是只有爱情,还有许多其他重要的事情。”
陈司煜呼出一口气,继续说:“冉雾,我之前以为每个人耳边都有电流声,後来去看了心理医生才知道。”
“那是我有病,我和正常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