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丁看着一地的落叶和弯了的树枝,疲惫地叹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埋怨这鬼天气,又给他找活干。
他把工具都放在路灯下,准备去个厕所,然後回家,明天再过来打理。
等他走远了,纪冰弯腰从那堆工具里挑了一把斧头,走到许宅门口。
她以为会在这里办许昌运的丧事,大门都没关,被风吹得直晃悠。
走进院子,连一块白布都没瞧见,整栋别墅像是空了一般。
她忽然明白,为什麽要给那些佣人们放假了,是特意腾出地方吗?
纪冰左手拎着斧头,走进客厅,上了楼梯。
这无疑是同归于尽地做法,可是她没得选。
从她进入许家开始,她就已经没有选择了。
许赋的卧室门敞开着,他盘腿坐在地上,面对着那间开着的密室。
一支录音笔躺在他身侧,里面有人声传出。
“是那个女人不识好歹,给她钱让她陪我睡一晚她不愿意,我只好使了点手段,可没想到第二天她就去报了警。”
“你私下里给了她爸妈一笔钱,于是强jian就变成了卖yin,没办法,她只能忍气吞声,逃跑了。”
“可惜了,他要是不生这个孩子,还能活命。”
“有什麽好可惜的,我本来想给她一笔钱,让她把孩子给我,她不愿意,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识擡举,她一个乡下来的,放着荣华富贵不要,非要跟我作对,装什麽清高。”
“不过送给她一条廉价的裙子,她就开心地找不着北了,我夸她还是穿着裙子漂亮,她脸都红了。”
“真是好骗,那天晚上,她害怕极了,一直哭着求我放过她,她一边尖叫,我一边撕她的裙子,一点一点的撕碎,看着她白嫩的身体慢慢露出来,其实挺刺激的。”
……
是许雅和许昌运的对话,不断地循环播放着。
许赋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也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他嘴里不停地喃喃道:“我不是私生子,我是奸生子。”
“原来我是奸生子。”
“……奸生子。”
斧头落地,在地面砸出闷响,许赋侧头,猩红着双眼,满脸泪痕,他的目光有些呆滞,好几秒才回过神,眨了眨眼,“你来啦。”他的脸唇惨白,说话都有气无力。
然後又把视线移到她手里拿着的斧头上,笑了声,“你可真听话,他们让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我有的选吗?”纪冰垂睫看他,“事情是你做的,罪是你犯的。”
许赋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你做的,我只找你,其他人我不管。
“我只要你一条腿,然後你去自首。”纪冰给他抛出了一个选项。
许赋听罢,哈哈笑,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你觉得可能吗?”接着,他迅速站起来,擡脚踩碎了那支录音笔。
声音停止。
“你杀了我之後,会去杀了他们吗?”许赋盯着她,很好奇这个问题。
“不会。”纪冰说:“我杀不了他们,也没必要。”
“所以你就能杀得了我了?”
“如今,你和我,还有区别吗?”纪冰说:“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许赋愣了下,随即笑出了声,“他们凭什麽活着?”他又敛了笑,用手背擦了擦眼,扭头看向那间密室。
那些假人仍旧笑着,她们身上穿着光鲜亮丽的裙子。
许赋忽地嘴角抽搐了下,连双唇都在抖,把哭腔压在喉咙里,“不是,不是羡慕,是恨。”他抖着声线,“是恨。”
原来你看向那些裙子的眼神,不是羡慕,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