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有人走过来帮忙,弯腰一一拾起。
就是班主任。
付言辞始终记得。
公交车上很多同乡镇的熟人,大多数是叔叔阿姨那一辈的,看他一个人来,都忍不住说上一两句。
“哎呀,言辞真是懂事啊。放假了也知道帮家里做事,我家里的大少爷是从来不知道帮忙的。”
“你这话说的。你家里的条件有几个人能比得上,要不是家里没个男人赚钱,谁会舍得让小孩大热天的出来。”
“唉,你外婆和妈妈也是可怜啊,现在还住着几十年前的房子。我说,要不回去劝劝你妈妈,改嫁算了。”
……
说什麽的都有,付言辞也习惯了,几乎不会把这些放在眼里。
但当看到班主任之後,付言辞立即感觉到窘迫不已。
那时候班里的同学没什麽穷富差别的概念,对彼此家庭的印象都是普通水平。付言辞从没和其他人提及,同学自然也这麽以为他。
他害怕老师会露出同情的眼神。
然而并没有。
班主任帮他捡了落在地上的东西,主动坐在他身边,和他聊了一路的天。无关其他的,只是和他像平常一样讲话。
付言辞因此一直很感激。
在他还沉浸在回忆之中时,班主任突然说了句:“其实那天还有人也在车上。”
回过神来,串起班主任之前的话,突然猜到了什麽,付言辞忽地感觉到心跳近乎停止。
“是汀禾告诉我你在车尾丶需要帮忙的。”
一锤定音。
心里突然有什麽被撕裂了一般,付言辞一刹那几乎说不出话来。
班主任没注意他的神情,继续娓娓道来:“我刚开始还想,这孩子是和你关系不好吗?怎麽看见了反而告诉了我去帮忙?後来才想明白,应该是怕你觉得被同学看到了会窘迫,才这麽做。”
“我当时都没想到这点。你们都是青春期的孩子,在很多的事情上都敏感,这很正常。长大了才慢慢会发现,其实原本在意的那些也并不是很重要。但总得有这麽一个过程……”
耳边的话已经逐渐模糊起来。
付言辞只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开始变得湿润。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原来她一直知道。
-
周一上课,夏汀禾早早赶到了教室找到位置坐下,她边看着书边时不时瞥两眼从门口进来的人。
只是和她预料的不同,付言辞还是没来上课。
尽管林越已经告诉她付言辞是因为家里的事请假,但夏汀禾依旧会觉得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会觉得愧疚。
这和喜不喜欢付言辞无关。
白天一整天付言辞都没出现,到了晚上的课题组开会,夏汀禾也没抱什麽希望了。
她抱着笔记本踏上阶梯,脑子里还在想着待会儿开会时的发言。
正专注着,背後这时传来声音
——“言辞你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今晚上的会你也不参加了呢。”
停滞了一两秒,夏汀禾回头一看。
付言辞正和谢临朝着这栋教学楼走来。
他脸上是带着笑的。很轻松自然的笑容。
整个人都仿佛变得柔和起来。
看见了她,谢临又举高了手叫了一声:“汀禾师妹!”
付言辞同一时刻看了过来。
他们俩对视着,夏汀禾好像在他眼里看到了以往没有的东西——那种青春坚定的少年气。
夏汀禾很庆幸没在他身上看到什麽伤。
终于松了口气。
进了办公室,他们俩加上简辰三个本科生坐在了一块儿。
夏汀禾也挺意外简辰会主动和她打招呼。
“晚上好。”
尽管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夏汀禾还是礼貌地回了一句同样的。
正式开会,照例观摩师兄师姐的汇报,夏汀禾飞速地做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