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方才想的一样,容予的掌心贴上淤青的瞬间,他鼻间被微苦的药酒味包裹住的同时,剧烈的刺痛感也同时传入脑海,他咬唇死死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只有身子此刻颤抖得厉害,畏疼的本能让他不自觉往远离容予的方向缩,企图逃过身上那只手掌的桎梏。
“别动。”
容予声线沉沉的,苏意眠被疼得雾蒙蒙的双眼已经看不清眼前枕头的角,他感觉容予拿走了按在他腰间的手,似乎俯身来到了他耳际。
苏意眠感受到了耳畔容予微沉的呼吸声,他微微向那个方向偏头,随後,似乎有轻轻的吻落到侧颊。
微怔着时,耳边又响起容予低低的嗓音:“忍一下,淤青要揉开。”
可能是太过疼痛,让苏意眠失去了平常面对容予时的小心紧张,在耳边那句话落下後,他有些急地伸手抓住容予手腕,然後很可怜地哑声朝人求道:“轻一点好不好?”
他声音带着一点柔软的鼻音,似是下一秒就会流泪,在容予沉默着的时候,他张着唇声音轻轻的:
“……就轻一点。”
“我丶我有点怕疼。”
後面一句,几乎称得上撒娇了。
容予觉得心尖仿佛被什麽揪了一下。
苏意眠平时就像一只软和没脾气的小兔,不会生气也不会提要求,养他似乎比养一只真正的宠物兔还要省事,懂事丶听话丶柔软又乖顺,任人搓圆揉扁也不会反抗,反而主动贴上来,乖乖窝在人怀里,什麽过分的要求都答应。
除了神志不清时向他呜咽着撒过娇,平时的时候,容予没有听苏意眠朝他说过一句类似撒娇拒绝的话。
主动喊疼更是没有。
上次在他办公室里胃疼成那样,在他去之後,苏意眠也是忍着疼,连声说自己没事,还坚持着说不会耽误下午的事,对着他说的全是逞强的话,没有朝他喊过一声疼。
像现在这样抓着他的手腕主动软声要他轻一点,说自己怕疼。
是容予第一次看苏意眠这样。
不是疼得受不了,苏意眠不会跟他说这样的话。
容予眸底闪过一抹分外冷厉嗜人的光,手上动作却放得更温柔了些。
“好。”
“我会轻一点。”
容予应了苏意眠的话,抹着药酒的手掌再次落到人腰侧时,力道轻了不少。
“这样还好吗?”
苏意眠意识到是在问自己,侧着的脑袋轻轻点了点,哑着嗓子道:“可以的。”
“这样丶这样就好。”
——
苏意眠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睡了过去,好像是上完药之後,也好像是容予给他冰敷脚腕的时候。
再次醒来时,苏意眠已经不在云金公馆,周遭的布置非常眼熟,是容予家中的主卧。
身上的淤青抹过药酒後疼得没有那麽厉害了,但他尝试动了动身子,还是有点艰难。
与此同时,脑袋也有些晕,不知道是因为睡得有点久还是其他的原因,等苏意眠意识清醒了一会儿後,头晕的感觉还是没有淡去,不仅晕,还有些头痛。
这样的感觉,苏意眠不是特别陌生。
跟以前着凉发烧时的感觉很像。
他呆呆地伸手想要碰碰自己的额头,擡起手之後,才发现手上贴着输液用的医用棉布,视线随之往上,是长长的输液管,连着挂在上面的一瓶透明药水,瓶身空了大半。
……什麽时候开始输液的。
苏意眠仰着有些晕乎的脑袋,想不起来。
同时,他又抿了抿唇,感到低落。
怎麽会这麽容易生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