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条条看下来,目光最後停留在最新的一条上。
是接近凌晨时发来的,问他搬到了哪里。
给容予留的纸条里,苏意眠只说自己重新找了一个住处,收拾好了行李搬出了玉月湾,但并没有写更具体的。
一方面两人之後就没有关系了,没必要再告诉容予他搬到了哪里。另一方面,苏意眠心底也并不想告诉容予这个,他……不想跟容予再有太多的交集了。
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现在周迎又回来了,他觉得,他不再出现的话,会更合适。
可是……容予既然都看了纸条。
为什麽还要联系他。
苏意眠攥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他抿着唇呆站了好一会儿,手指点着对话框,在输入栏里犹豫地敲几个字,片刻後又删掉编辑,再敲几个字,又删掉又编辑……重复许久後,他最後还是没有回答容予这个问题,只是删删改改地打上了一段不算短的文字,然後直接发了过去。
他本来还想打“哥哥”这个称呼,但是想到他已经跟容予结束协议关系了,继续这样喊似乎不太好,但称呼备注里的“老板”的话,也不合适……
想了想,他又用回最开始的时候对容予的称呼,直接称呼了容予的名字。
这样应该更合适。
他向容予解释了一下没有及时回消息的原因,然後基本是把纸条里的内容又重复了一遍,再表示了一下对容予这三年来照顾的感谢,最後说自己一切都好,也对容予表达了祝福……
措辞很礼貌得体,也隐隐表露出一丝客气的疏离。
苏意眠想,等容予早上看到消息,应该就不会继续追问其他的了。
而这个念头不过刚闪过,就在他的消息发出去後不过片刻,屏幕上一个视频通话邀请直接弹了过来,“A老板”几个字放大在视频邀请页面,苏意眠霎时手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心脏猛地一颤。
已经是半夜四点多了……
容予这是在通宵加班吗?
他的一双乌黑眸子睁得很大,对这样意外的情况有些束手无策。
他犹豫的片刻,微信上又有新消息进来,是容予一贯简短的口吻,——[接电话。]
苏意眠盯着这三个字看了一会儿,或许是习惯使然,脑子还犹豫着,手指却已经下意识就顺着容予的话轻轻按下了接听键。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对面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就出现在了苏意眠眼前。
背景里不是想象中的玉月湾别墅,或者容予的书房……而是似乎在外面,在车上……
绵延的雨声一直没有停歇,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又是大雨,又是半夜。
容予怎麽还在外面?
他冷峻的面容此刻掩在昏暗的光线下,苏意眠哑然半晌,垂着纤长而有些湿漉漉的眼睫,半晌不知道要说些什麽。
而就在他沉默着抿紧唇时,对面的容予用视线将他的脸一寸寸扫过,扫过他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的嘴唇,还有无措可怜的一双眼。
他盯着人明显不适的模样拧紧了眉,一瞬间,一种暴躁的不悦浮现在他脸上,取代了原本压抑着面无表情的神色。
不过一天,养的好好的小兔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蔫蔫的可怜模样……
“地址。”
“眠眠,说话。”
容予本身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此刻压抑着的情绪已然攀至顶点。
他要把私自跑出去流浪的兔子抓回去。
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