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
容予这种冷淡又强势的问话,让苏意眠条件反射地蜷了蜷手指,他眼圈有些红起来,可能是受昨晚的事情刺激太大,也可能是被容予熟悉的强硬态度弄得难堪,他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又生生被自己憋回去。
“没有不用……”他听见自己怎麽压都还是能听出一丝哽咽的语调,小声地非常轻地重复,“我……要留给疗养院那边……”
容予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退回来的那些转账呢?”
“为什麽不要?”
“我说过会收回吗?”
苏意眠低着头咬着下唇,被容予逼问得看起来很可怜,话音里的哽咽也越来越藏不住:“那不一样,我不能要……”
“怎麽不一样?”容予今天格外的咄咄逼人,没有因为他看起来要哭了就心软地不再追问,反而抓着人的话不放,要刨根问底。
他已经压抑着情绪了,这些天控制着心底想要把逃跑的兔子直接绑回家的念头,他试图将兔子放养一段时间,试图观察兔子在自由行动时的日常轨迹,想要弄清兔子执意要离开他是要过怎麽样的生活。
试图从这些里总结出一个更温和地能把兔子诱拐回家的不那麽强硬的方式,不强迫他,让他甘愿回到他身边。
可越看,他越没法理解兔子的脑袋里都在想着些什麽。
离开他,苏意眠根本就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能力。
刚多长时间,之前好不容易养好的胃病又开始发作,脸上的一点肉也不见踪影,今天更是在路上走神差点被车撞到,容予的耐心已经要耗尽,心底压抑许久的暴戾情绪翻腾着要寻找一个出口。
苏意眠被容予这样逼问,眼眶里摇摇欲坠的泪珠几乎包不住,他咬着唇忍着哽咽,有些自暴自弃般说:“就是不想要。”
“容予,我就是不想要你额外给的东西。”
“我只要协议里的那些……”
“那那个兔子玩偶呢?”
“什麽都不要,那怎麽把我送你的这个给带走了?”
“什麽?”
“那个玩偶值什麽钱?你偏偏只要它?”
容予的语气冷然里带着不知名的怒气,苏意眠呆愣片刻,以为容予真的会介意这个。
“你……你要把它收回去吗?”
苏意眠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惶惶的茫然。
容予:“……”
笨蛋。
兔子都这麽笨吗?
容予没继续说话,苏意眠越发难过跟惊惶起来,他主动凑近容予,手指搭上容予的手臂,张口想说些什麽来保住咩咩,但还没想好说什麽,手指下的触感有些不对,他的目光跟着落到那里,看清容予的那条手臂後,他足足愣了好半晌,才颤抖着唇擡头问容予:“你刚才受伤了?”
容予还没说话,他又垂下眸子重新看向容予手臂上直直的一道伤口,盯着看了一会儿後,他眼中包了许久都忍着没掉下来的眼泪像决堤的小溪,瞬间便从眼眶里扑簌簌滚了下来。
跟之前总是默默一声不吭的流泪不同,这次苏意眠又惊又怕,胸中积攒着的太多情绪全部挤压在一起,他哽咽出声,眼圈红红地边哭边小心托起容予受伤的那条手臂,喃喃着问:“你,你疼不疼?”
“……对不起,是我没好好看路,对不起。”
容予根本没把手臂上那道擦伤放在眼里,看着有点长,流了点血,但没那麽严重,简单处理一下就行。可兔子实在是胆小又容易受惊,容予三年来都没见眼前少年哭成这样过。
一时之间,容予心底什麽烦躁暴戾的情绪都被眼前人的眼泪压了回去,他叹了口气,把带着血的手臂搁到背後,再用另一只手揽过人,不容拒绝地把哭得哽咽委屈的少年压到自己怀里。
“没事。”
他像以前安抚人一样揉了揉人发顶,又在人後背上轻拍了拍。
怀里掉眼泪的人没有挣扎,半晌後,容予感觉人主动往他颈窝里埋了埋。
那些从前亲昵时的小动作重新出现,少年埋在他怀里哭泣,双手也轻轻揪在了他衣摆上。
像小动物依偎进感到安全的窝里,表露出依恋般的亲近。
容予感受着这些,抱着人的手臂收紧。
此时的这些,也是少年口中的只是因为协议麽?
露出破绽了啊。
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