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那天他说的,不要强迫他吗?
容予是在,因为他说的话而改变吗?
……为了追求他?
苏意眠将整张脸都往玩偶的脑袋上埋了埋,然後他闷闷地抱着玩偶想,容予应该不是认真的吧。
他们明明这样不合适,无论是哪方面,苏意眠都不觉得容予需要执着于自己,也不觉得容予口中的追求能持续多久。
苏意眠没有体会过什麽长久的情感,也从不知道被人坚定的选择是什麽样的感受。
从小,他最为深刻的感受就只有失去。
连父母的爱都是抱有目的且根本留不住的,苏意眠于是很难相信,还有什麽情感能长久,更不相信还有什麽其他人会为他留驻。
父亲总说他是个麻烦,他也总会给人带来麻烦。
所以他不需要别人,也不愿意给谁再添麻烦。
“咩咩,我只要你就好。”
最後,种种念头都被苏意眠压回了心底,他的眼睫颤动着压在玩偶毛茸茸的绒毛里,沾湿了很小的一片痕迹,除了不会说话的咩咩玩偶,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又脆弱地掉了眼泪。
也没有人知道,他又想起了小时候,眷念起了初中之前的日子,那段还有家人丶还被“爱”着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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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苏意眠蜷着身子从床上醒来,他将手伸出被窝,摁灭了一边震动着的闹铃声,然後慢慢坐起身离开床铺,去卫生间里洗漱。
今天上午苏意眠有一节专业课要上,他洗漱完换好衣服後,拿起床上的手机再背好包,然後就推门离开了出租屋。
他边下楼边擡起手臂,挽起脑後的发丝,用简单的黑色发绳将头发绑了起来。
苏意眠大部分时间是披着发的,但刚洗过头发,睡的时候将头发弄得有点乱,他在镜子里看见比平时更蓬了些丶有些压不下的几根发丝,顺手便在手腕上套上了一根发绳,想着还是扎起来好一些。
这边离A大并不远,苏意眠背着包,准备跟之前一样坐公交过去。
A大跟甜品店和迎白那边不是一个方向,那个跟踪偷拍他的人也应该不会在这趟公交上,苏意眠这样想着,倒是没有産生什麽抗拒的心理,身体也没像之前一样一想到这件事就出现不可自控的应激般的反应。
只是他忘了一件事。
容予昨天说,让他要去哪里就告诉他,他会送他,让他不要再坐公交。
他完全忘了容予说的这些,只记得人最後说的那番话,直到刚绑好头发走出单元楼简陋的大门後,看见外面停着的那辆眼熟的黑色轿车,再跟不远处车旁站着的人对上视线,他才迟钝地记起一点,然後脚步缓慢地停了下来,停在了离容予大概半米的距离外。
经过昨天之後,再次跟容予面对面,苏意眠抓着背包带子的手指不自觉捏紧了些,脑子一时间呆愣着没能做出什麽反应来。
容予在这时朝他走了过来,接着,宽大温暖的掌心贴上了他的额头,容予探了下他的体温,不烫,脸色也比昨天看起来好了很多,于是他移开手掌,伸手换了个方向,似乎是要去取下苏意眠挎在肩上的背包。
这时,苏意眠才好似刚回过神来,察觉到容予的下一步动作,他反应有些大地蓦然朝後退了一大步,躲开了容予的动作。
容予眼里,只见方才呆呆的人突然像是醒过神,然後被谁吓了一跳似的,往远离他的方向跳了一下。
受惊的兔子似的。
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