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脑。”
两个人互相怼着玩,并肩朝停车场走。
临上车前,萧遥食指剐蹭了下玻璃,嫌弃地直撇嘴:“车多久没洗了?”
“洗了也没用。”安漾习惯性绕车一周检查:胎压正常,玻璃无损。蛮好,最近很太平。
“诶,你看什麽呢?”
“没事。”
车门嘭地合上。
发动机嗡鸣的瞬间,来电显示盖过了导航界面,宋决二字自带频闪特效,疯狂刷起了存在感。
“接吗?”安漾侧过头征求意见,见对方正装瞎充聋,便径直接起:“喂,你好。”
“萧遥在吗?”
“请问你哪位?”
“。。。我宋决。”
“哦,有事?”
“萧遥在你那吗?”没等回答,对方索性隔空喊话:“萧遥,我知道你在旁边。那边给了我三个月时间考虑,签offer只是先占坑,你不必跳脚成这样。有事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何必闹得人尽皆知?短信不回,连我爸妈的电话都不接。”
安漾专注开车,凭三言两语再次证实了萧遥在这场婚姻中的等级排序。她在心中叹了口长气,不理解,甚至都不想再尊重和祝福。
“萧遥?”
“回家再说吧。”被点名的人有气无力地冒了泡。
“好。”对方目的达成,免去客套,直接挂断了电话。
急促的嘟嘟声回荡在车厢,和导航的礼貌提示音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别生他气。”萧遥本能想帮宋决解释:“他这人情商。。。”
“萧遥。”安漾出声打断,“是你跟他过日子,不是我。”
一路蜿蜒崎岖,有好几处视觉死角。
安漾开得格外谨慎,也彻底失了交流的兴致。她拧大音量,跟着哼几句,不禁琢磨起歌词的含义,“我在你身旁,却只能做太阳。”这句话什麽意思?她听不明白,刚要手动切歌,却被萧遥眼疾手快地制止。
也是,情歌之所以能打动人心,无非唱尽了世人的爱而不得和情非得已。四五分钟的旋律里饱含纠缠丶痴心和不甘,足以觅到最适合的那位听衆,帮TA代入心底的万般委屈和不如意。
车缓慢停在出发层。
萧遥觑着安漾的冷脸,揪揪她面颊,“我回去啦,你好好的。”
安漾作势要拍打她手背,实则却攥住,“你也好好的。”
“放心咯。”
黄昏倦倦,车子追逐着最後一抹馀晖。越往芙蓉村开,幕布颜色越深。某一瞬间残阳退场,不忘大笔一挥,缀洒了点点繁星。
公路盘山而行,无论绕多少弯,月亮依旧稳当当悬在原先的位置。安漾无端想起小时候外婆常念叨的那句“我走,月亮也会跟着我走”,感叹人也难逃唯心论t,自大到认定能影响月球的运转轨迹。又或者唯有靠自欺欺人的说辞,才能哄骗自己坚持下去?
刚读大一那会,萧遥最爱刷台湾偶像剧,满眼冒星光般畅想婚姻,口口声声说一定要嫁给最爱的人。
二十不到的年纪,谈爱实在太奢侈。安漾那会一听见「爱」字就起鸡皮疙瘩,纯当室友在犯花痴,唯有一次佯装漫不经心地问:“为什麽?”
萧遥自说自话惯了,猛然被问住,语顿片刻:“只有和爱的人在一起,我才觉得真正在活着。”她说完忙捂住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剧里人都这麽说。”
“少看情情爱爱的剧。”
“好看啊!你知道什麽叫真正爱上一个人吗?”萧遥双手托腮,满脸犯花痴:“你会感到开心幸福,同时也会患得患失丶嫉妒甚至猜忌。和他在一起时,你的情绪是立体的,整个人会更加鲜活。”
安漾越听越迷糊,不由得陷入沉思:这些都是必须和爱捆绑在一起的情绪吗?如果是,她宁愿不要。
“这是什麽逻辑?”萧遥不解地问:“如果那个人不能给你带来心绪起伏,说明你不喜欢他啊,在一起有什麽意思?”
“每个人对喜欢的定义不一样,对生活的期望也不同。我需要踏实丶安定。不喜欢被人牵扯情绪。”
萧遥说不过她,甩了句老生常谈:“等你以後遇见真正喜欢的就知道了。”
“再喜欢的人,一旦让我心绪不宁,我都不要。”安漾言之凿凿,笃定她的理智永远会比情感多一分,而那一分定能帮忙斩断不靠谱的关系。
“就你嘴硬,走着瞧。”
周末的缘故,村口停车场一位难求。
安漾瞅准最後一个停车位,打转向灯,再打轮。不料迎面而来一辆车,见缝插针地先一步钻了进去。
安漾连闪两次大灯当警告,对方似是察觉到插队,重新亮起车尾灯准备倒车。
还算有素质,安漾默默倒退让出距离。谁知那车後挪几步又重新往里扎,合着是在调整位置呢!司机下了车,关门丶锁车,一气呵成,期间侧头眯眼往安漾的方向望了眼。
安漾看清对方的脸,默数三声平缓略微毛躁的情绪,随即调头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