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上次遇见敢这麽夸下海口的,还是我逸尘哥。”
“那待会cue他一起男声混搭。”
“哈哈哈,我看行。”
灯光骤暗忽明,齐刷刷聚焦表演者,刹那间欢呼声骤起。
萧遥站在台中央,明艳动人,偷偷朝安漾挑挑眉,随後轻柔地拨下了一根弦。前奏婉转,她跟着韵律自然扭动,开口便是诱惑性感的女低音炮。
“可是你呀,是你呀~烫在我心上。看着月亮,盼望清凉,却映出泪光。”
这是安漾第二次听这首歌,当从萧遥口中听见那句“我在你身旁,却只能做太阳”时,总算领悟出背後的潜台词和情绪暗涌。百感交集之馀更多是心疼,突然想冲上台好好抱抱她。
一曲唱毕,聚焦点切换,耀眼了角落的黄色。
闻逸尘露出招牌式笑容,捞起地上的吉他,一句未唱,仅凭拨弦便哄闹了场子。
时隔多年,安漾没想到还能再次坐在台下,听他唱现场。依然座无虚席,依然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合唱声,依然会不自觉和他对视,看他炫技般交替拨弦丶丝滑地拨弄出颤音和滑音。
“心儿冷掉,夏日不抵秋凉。”
“坏了别勉强,修不回原样。”
听到最後一句时,安漾回过神,略感不自在地垂落眼睫。
曲风交替,快慢歌切换,气氛时而热烈时而低迷。
转眼到了互动环节。主持人t许欢业务熟练,率先插播几条吉他社的趣闻,逗乐谈笑,调动大家的情绪。
安漾并不感兴趣,随手清除掉未读消息和邮件,暂时松口气。还好,请假的半天,工地还算太平。
随後几名观衆自告奋勇,上台跟社员们合奏了几曲。安漾饶有兴致地观赏,哪怕刻意避开一处视角,神思还是不受控地跳至时光深处。
直到此刻,安漾才後知後觉感悟到时间的威力。
陪伴在朝朝夕夕间酿成最浓郁的酒,辛辣丶呛喉,曾一度被束之高阁。然而一首歌丶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甚至一次漫不经心的四目相对,都能唰地掀开酒瓶盖。刹那间,幽幽气味萦绕在鼻尖,醺得人止不住地开始忆往昔。
“还剩最後一个表演机会,我直接点名啦!”许欢高声呼喊,双臂齐齐朝向安漾,“今天场子里来了位生面孔,有请我们尊贵的。。。安姐!”
歘,聚光灯配合地打到了安漾身上。
当事人赫然擡头,摸不着头脑,瞪着始作俑者:搞什麽?
萧遥抢过话筒帮腔:“接下来…有请我的好姐妹闪亮登场!唱什麽呢?”她环顾身侧,故作沉吟:“我记得安漾最爱唱《四人游》,不过缺男声配,喂!华大校友,要不要帮忙搭?”
“好啊。”闻逸尘耸耸肩,当仁不让。
强光晕烫着面颊,照亮了唯一出路。
安漾也不扭捏,定定神後跨上台,接过萧遥手上的吉他,不忘近距离夹人一眼。闻逸尘调弦试音,略微倾斜身子,凑到她耳边:“前面的英文对白?”
“说。”都上台表演了,当然要完完整整。
安漾调整好麦克风角度,横扫几下琴弦当练手。许久没碰过,肌肉记忆倒还在,下下丶上上,流畅自如。
前奏响起,安漾说起英音,闻逸尘回应美音,明明同步侧过身子佯装互动,却不约而同错开了目光。
观衆席漆黑一片,舞台上只印下两个人的身影。
安漾没来得及开嗓,刚开口的一两句稍显干涩,又很快在闻逸尘的带动下找到了节奏和乐感。
整首歌共有25个和弦,包括很多离调和弦,最後从bridge平滑地转D到F调。安漾曾为这首歌练出腱鞘炎,不看乐谱都记得难点在哪丶该在哪转调。
乍一听什麽都没变,同样的搭档丶再熟悉不过的旋律,然而字字句句流露出的意境却变了。
闻逸尘低声唱哼:“原来才显出你温柔,我当时爱得不够。”
安漾紧接吟唱:“原来只能够做朋友,从前快乐没变哀愁。”
“你说是否荒谬?”
“我们比从前看起来更熟。”
短短四分钟,每次转音和变调都饱漾情绪。
一呼一应间,默契值嗖地回升,甚至不用任何肢体语言或眼神暗示,彼此便能合上最完美的声线。韵律悠扬,恰到好处地罩住两个人,圈出一片外人无法擅自闯入的领地。
当最後一个音节消散,聚光灯逐渐黯淡,人也重新回到现实。
安漾成功完成一场演出,情不自禁和旧搭档相视一笑。萧遥挤眉弄眼,小幅度高频率鼓掌,跃跳到二人中间:“我的宝!唱得太棒了!你俩怎麽这麽搭?”
闻逸尘坦然接受夸赞,偏头望向别处,面容盛满了笑意。
安漾低眸瞥见几个未接来电提醒,转过面庞。方序南正手捧一束鲜花,神情匿在几步之外的阴影中,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