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萧欢颜翻了个白眼。
&esp;&esp;在朝云的监督下,她极不情愿地收拾好自己,用了早餐,刚想睡个回笼觉,朝云又嚷嚷着要去看日出。
&esp;&esp;她困得眼皮打架,无精打采,打定主意不出门,可朝云说:“你爹让我好好照顾你。”
&esp;&esp;这话让她没办法拒绝,毕竟,那是萧瓒。
&esp;&esp;看就去看吧。
&esp;&esp;山庄占地广,有山有湖,环境清幽,若是坐在湖边的亭子里看日出,倒也不错。
&esp;&esp;天边泛起鱼肚白,红日微微露脸,山雾弥漫,亭里空无一人,只有鸟儿清脆婉转地叫着,和簌簌的湖风。
&esp;&esp;两人步入亭中。
&esp;&esp;萧欢颜打了个哈欠,有些无聊,索性倚着栏杆,低头看湖,湖面平静,偶有波纹。
&esp;&esp;她百无聊赖,便问:“你说,我若是像姐姐一样,找个人来养,是不是也能养成像沈今生那样?那般讨人心欢?”
&esp;&esp;沈今生。
&esp;&esp;提起这个名字,朝云眼底有细微的波澜,一闪而过,她刚进王府时,其实私下去看过沈今生一次,因为大部分情况下,沈今生都是早出晚归,埋头练功,只有每天吃饭的时间,能见上一面。
&esp;&esp;一面也足够。
&esp;&esp;她在一瞬间就知道了,为什么眼前再多绿肥红瘦,都入不了萧宁的眼。
&esp;&esp;十七岁的沈今生是清俊的,不是清秀不是艳丽,是点到为止的英气,纯粹无暇的少年感,很明媚,很美好,是那种走路都带风的人,让人想到“春风”二字,总之,是让人欢喜的。
&esp;&esp;“或许吧。”朝云有几分黯然,裹紧袍子,独自走到另一边,背对着萧欢颜。
&esp;&esp;萧欢颜其实想跟过去,但又拉不下脸,正犹豫间,天边渐渐染上颜色,由白转红,粉黛交加,云霞灿烂,灿若流金。
&esp;&esp;与此同时,山雾也在褪去,露出山峦的轮廓,远处山峰上,有亭台楼阁,掩映其中,好一幅人间仙境。
&esp;&esp;美到极至,无法用言语形容,只可赞叹。
&esp;&esp;原来,不是所有的风景,都要站在高处,才能看到。
&esp;&esp;她缓缓勾起唇角,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难得主动跟朝云说话:“在想什么?”
&esp;&esp;“我在想,世上有没有一种鸟,生在囚笼里,不知道,笼前的天空,竟是如此宽广。”朝云低着头,紧抿着唇,半长的头发垂在颊边,看不清脸,但紧锁的眉,隐约透露着压抑的情绪。
&esp;&esp;她是奴籍,身世自然悲惨,从小没有父母关爱,被卖到萧家之前,也曾遭遇过很多事情,甚至有一度,她想放弃算了,不想活的那么累,那么卑微,那么不堪。
&esp;&esp;可连生死都掌握在别人手中,又哪里来的资格说放弃呢?
&esp;&esp;日头越来越亮,在霞光的映衬下,亭中两美人,一明艳活泼,一清冷素净,站在一起,画面竟莫名和谐。
&esp;&esp;萧欢颜平时没个正形,此时不知怎么,迈了几步,站在朝云身边,站得板正,眼神不自觉地飘向朝云,“天大地大,若是困在囚笼里,那也太可怜了。”
&esp;&esp;她轻咳一声,小声说:“可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若是一味沉湎于悲伤,那生活还怎么过?对吧?”
&esp;&esp;“人各有命。”
&esp;&esp;或许是一丝同情,又或者是相似的经历而产生了某种共鸣,萧欢颜说话的口吻,比先前要柔和了很多。
&esp;&esp;朝云似是没想到自己这番话,萧欢颜居然会接,愣了一下,微微侧头,眼里有惊愕,茫然,甚至隐约有一点高兴。
&esp;&esp;两人四目相对,萧欢颜竟有些心虚,匆匆低下头,嗫嚅着唇,“笼前的天空,也是天空。”
&esp;&esp;她顿了顿,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也是,可以飞翔的天空。”
&esp;&esp;“二小姐,你真是个……矛盾的人。”朝云嗤笑一声,偏头不看她,嘴角的弧度却压不住。
&esp;&esp;萧欢颜咬咬牙,强撑着气势:“你就说是不是吧?”
&esp;&esp;“是。”阳光洒在脸上,那光太耀眼,朝云有点睁不开眼,抬起胳膊,宽袖下的手腕极细,戴着串木槿花手链,在白腻的皮肤下,显得极为惹眼。
&esp;&esp;她用手遮着双目,模糊间,仿佛看见自己走入一片璀璨,不再被困于囚笼。
&esp;&esp;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