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寨子里暂时用不上的木屋!火油没了?烧滚水!
烧金汁!
烧一切能烧的东西!
泼下去!
我要让西平侯的兵,听见黑石河的水声就做噩梦!”
指令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
赵铁头浑身一震,眼中那丝绝望和动摇瞬间被一股狠厉取代,挺直腰板嘶声应道:
“是!一步不退!死守到底!”
陈雪(揽星)的目光随即转向钱通和孙妙手,语速飞快,条理却异常清晰:
“钱通!立刻清点粮仓,将存粮按人头重新核定每日份额,公布出去!
从今日起,包括我丶军师在内,所有人,无论老幼妇孺,一律按新份额领取!
节省下的粮食,优先供应隘口守军和伤兵营!寨中所有空地,包括房前屋後,立即组织人手,抢种速生菜蔬!
‘借粮’计划所得,优先补充粮仓缺口!”
“孙先生!”
她的目光落在赛华佗身上,“防疫新规,即刻执行!隔离区增派人手,严加看管!所有新入寨流民,筛查加倍!
伤兵营所需药材,你列出单子,钱通动用一切‘暗河’力量,不计代价,三天之内,必须到位!
寨中所有懂药理丶识草药的,全部集中起来,由你统一调配,上山采药,就地炮制!
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
一道道指令,如同精准的投石,砸向每一个迫在眉睫的痛点。
没有空泛的安抚,只有最直接丶最冷酷的资源调配和行动命令。
聚贤堂内凝滞的空气,仿佛被这强硬的意志重新搅动起来。
钱通丶孙妙手眼中重新燃起光芒,迅速领命而去。
陈雪(揽星)的目光最後落在龚毅(淬锋)那沉默如山的背影上,声音沉了下来:
“军师,内部肃奸,追捕刘三拐馀孽,稳定人心,由你全权处置。
如何做,不必报我。”她将内部的“刀”,毫不犹豫地递到了他手中。
龚毅(淬锋)缓缓转过身。
面具遮挡了他的表情,唯有一双眼睛,如同淬火的寒铁,锐利得能刺穿人心。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陈雪(揽星)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那眼神交汇的瞬间,是无需言语的绝对信任与托付。
他随即看向赵铁头,声音沙哑低沉:“回去告诉凌九霄,隘口每多守一天,我给他记首功。寨子里,有我。”最後三个字,重逾千钧。
赵铁头用力抱拳,转身大步流星冲出聚贤堂,奔赴那血肉磨盘般的隘口。
命令如同巨石投入死水,在均安山各处激起汹涌的涟漪,也带来了更深的裂痕与刺痛。
粮仓前,巨大的木牌立了起来,上面用炭笔清晰地写着重新核定的丶严格到苛刻的每日口粮份额。围观的寨衆看着那比之前缩水了近一半的数字,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骚动和难以置信的吸气声。
“这麽点……够谁吃?”
“还要种菜?这冰天雪地的……”
“我们大人饿点没事,孩子怎麽办?”
不满和焦虑如同野草般滋生。
就在这时,人群被分开。陈雪(揽星)在阿岁的护卫下,亲自走到了木牌前。
她手中拿着一个粗瓷大碗,里面盛着的,正是那份额量少得可怜的丶混合着粗粝麸皮的粟米饭。
她没有说话,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平静地丶一口一口地,将碗中那份属于“寨主”份额的饭食,吃得干干净净。
然後,她放下碗,目光平静地扫过鸦雀无声的人群,声音透过面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从今日起,我陈星,与诸位同食此粮。均安山,同生共死。撑过这一关,山下肥田千顷,我陈星带你们去‘取’!撑不过……”
她顿了顿,目光陡然转厉。
“便一起埋在这山里,做一堆枯骨!要饿死,我陈星第一个饿死!要拼命,我陈星冲在最前面!信我,留下,守规矩!不信,现在就走,均安山不留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