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兵挟破虎牢之威,其势正炽!京营那些少爷兵……唉……”
“议和!快派人议和!许以高官厚禄,裂土封王!只要能保住洛阳!”
有人病急乱投医。
“封王?那陈星是女子!难道封她一个女王爷不成?成何体统!天下耻笑!”
礼部尚书气得胡子乱抖。
“命都快没了,还管什麽体统耻笑!”
争吵声丶推诿声丶绝望的哀嚎声在金銮殿上响成一片,将这座帝国最高权力中心的腐朽与无能暴露无遗。
恐慌如同瘟疫般从皇宫蔓延到整个洛阳城。
权贵们开始疯狂收拾细软,准备南逃。
粮价一日数涨,城门处挤满了试图逃离的百姓,却被守军粗暴地拦回,引发阵阵骚乱和哭喊。
昔日的繁华之地,如今弥漫着末日将近的绝望气息。
与此同时,通往洛阳的官道上,烟尘滚滚。
均安大军,如同挣脱了枷锁的复仇洪流,正滚滚向前。
虎牢关的血战并未吓退那些饱受压迫丶渴望新生的力量,反而如同磁石般吸引了更多投奔者。
衣衫褴褛的流民拿着简陋的农具,溃散的官兵丢掉了腐朽的旗号,甚至一些小股的地方义军也纷纷来投。
队伍在行进中不断壮大,虽然装备依旧简陋,但那股同仇敌忾丶破釜沉舟的气势,却足以让任何挡在前方的敌人胆寒。
中军位置,陈雪策马而行。
玄色披风在身後猎猎作响,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但那份苍白之下,是钢铁般的意志。
她的目光始终望着前方地平线上若隐若现的洛阳城廓,平静无波,仿佛那城中酝酿的恐慌与她无关。
只有偶尔,当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空荡荡的颈间。
眼底深处才会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和更深沉的决绝。
龚毅策马在她身侧半步之後,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他的目光扫过不断壮大的队伍,扫过那些投奔者眼中燃烧的希望之火,最终落回陈雪清冷的侧影上。
他看到了她平静表象下背负的血海深仇和万民生计,也看到了那正在她灵魂深处酝酿的风暴。
数日後,洛阳城,已在眼前。
这座千年帝都的巨大轮廓盘踞在平原之上,护城河宽阔如昔,高大的城墙在春日阳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
然而,城墙上守军的身影明显稀疏混乱,旗帜歪斜,透着一股色厉内荏的虚弱。
城门紧闭,吊桥高悬,昔日熙熙攘攘的城门洞前一片死寂,只有护城河水无声流淌。
均安大军在城下三里处扎营。
连绵的营帐如同突然生长出的黑色森林,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投石机丶冲车等攻城器械在工匠和士兵的号子声中紧张地组装着,巨大的木架在阳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
无数双眼睛,带着刻骨的恨意和燃烧的渴望,死死盯着那座象征旧王朝心脏的城池。
洛阳城内,恐慌达到了顶点。
皇宫内甚至传出了皇帝试图趁夜化装潜逃,被守门将领死谏拦下的闹剧。
攻城战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爆发。
没有试探,没有劝降。
均安军的进攻如同沉默的雷霆,带着积压了太久丶酝酿了太久的怒火和力量!
“放!”
龚毅冰冷的声音在阵前响起。
巨大的投石机发出令人牙酸的扭绞声,随即是重物破空的沉闷呼啸!
燃烧的火油罐丶巨大的石块,如同陨星般狠狠砸向洛阳城头!
轰隆!轰隆!
爆炸声丶撞击声丶城墙碎裂声丶守军惊恐的惨叫声瞬间撕裂了黎明前的寂静!
“锐士营!登城!”
阿年浑身浴血,如同复仇的修罗,第一个扛着云梯,咆哮着冲向护城河!
身後是无数悍不畏死的锐士营老兵,他们眼中燃烧着为凌九霄复仇丶为阿岁夺回的火焰!
“格物院!火油弩!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