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些事儿,不知不觉就自己学会了……
宿钰荣也就罢了,提到宁煦,嵇燃这会当真是心里头发涩。
虽然若若说过,梦中一切如幻世,亦真亦假,她和宁煦如今也决计没有任何干系。但要仔细考究,宁煦或许才是第一个亲她的男人罢?
此处的计较已泛上心头,再想当做没发生过便难了。
无意中提起那个名字,连冯芷凌自己也愣了一下,她心里却并没太多思绪。梦中前缘收场惨淡,多年光阴陪伴,也不过大梦之间从脑海里瞬息而过。
她只当宁煦是陌生人罢了。
冯芷凌话音停这一会,嵇燃沉默着将盘中剩下两块花糕都拈走了。
冯芷凌:“谨炎哥哥不嫌这糕点太甜麽?”竟然一大口塞了这麽多?
嵇燃干巴巴地,将口中甜和心里苦同时咽下去:“忽然觉得甜些也无妨。”刚好能压压心头涩意。
就是说好端端的,他试探个什麽劲儿?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麽!
冯芷凌没看出他心情正逐渐低落,闻言想的却是:既然谨炎哥哥也想吃甜的,那赶巧反倒不如赶早了,明儿回来就做一份糕点试试罢。
要是她的手艺没出状况,回头再做姨母那份不迟。
*
次日晴朗依旧。冯芷凌出门时,便带着紫苑阿木还有两个护卫一同去。
“两个护卫是不是太少了,夫人。”阿金道,“主君特地留了人手在院里供您差遣,多带几个随身府里头也放心些。”
冯芷凌道:“不必,上京城里那麽高调做甚麽?何况将军手下精兵强将以一敌十绰绰有馀,有两人随身护卫足矣。”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对府中护卫兵士能力的充分肯定。旁边奉命随夫人出府的兵士听了,面上仍一派肃正,心里少不得几分得意。
虽然他们都愿意跟着将军出生入死,可等轮班在宅邸里做护卫时,又难免觉得枯燥无趣。若有那心高气傲些的兵士,免不了暗自觉得屈才。
但要是能得些夸奖,情况又不一样了。夫人都这样说法,想必将军也是看得起他们愿意重用,才选了他们来自家府上轮值的。也是,带过他们这样精良的兵,将军又怎麽看得上府中花拳绣腿的等闲侍卫呢?
冯芷凌倒没留神自己随口两句,还能起这样的效用。不过,她确实发自内心觉得嵇燃手下的精兵能干,带两个足够保障她的安全了。
况且,她真带一队人出行的话,只怕路边百姓都以为她是去找人算账出气。
特地早些出门,到酒楼时,胡元杰等人竟已在候着了。见冯芷凌进来,衆人忙不叠起身相迎。
“明明今日是妾身做东,反叫客人候了许久,真是不该。”冯芷凌笑道。
胡元杰忙客气:“夫人这话就见外了。咱们两家曾经什麽渊源先不提,来往这麽大笔生意,夫人都放心给我来管理,又允让多三分利。夫人可是我们的贵客,万没有叫贵客等着我们的道理。”
“胡镖头实在周全。”寒暄两句,冯芷凌才转向一旁,“宿少东家也在,上回的伤没大碍罢?”
冯芷凌也不想提上回宿钰荣与宁煦大打出手的事情,但人正在眼前站着,不提及也说不过去。
“多谢夫人关心,伤早就大好了。”宿钰荣抱拳道。
“那就好,上回多谢宿少东家仗义。”冯芷凌回了一礼。
不论宿钰荣是否真对她怀过情愫,上回确实因他在,才叫宁煦没空跟上来纠缠。对这一点,冯芷凌还是领情的。
宿钰荣道:“夫人见外。”
胡元杰心道:我说夫人见外那是真不必见外,但少爷的话……希望嵇夫人还是同他多见外些罢!
胡宿二人和上次见面一样,带了两位镖师陪同,按理来说用膳也是该一道落座。但上次用餐诸人都是外地客商,并没有冯芷凌这样身份特别的女眷,今日这情况可不相同。
镖局中人江湖出身的多,规矩上不甚讲究,原本是不在意这些的。但胡元杰粗中有细,察觉生人与嵇夫人一同落座似乎不妥,于是忙道:
“辛苦两位弟兄同来,我们这头有许多生意要慢慢磋磨商定,干坐着也无趣,不若两位先去喝点小酒,在下头候一候。”
两位镖师自然点头答应,冯芷凌却道:“不必这样小心,又没什麽需避讳的。恰巧我今日亦带着护卫,不如一同坐了吃还热闹。只是我们在这话多扰人,倒不如再设一桌在旁间方便。”
冯芷凌主要想着,叫嵇燃的亲卫饿着肚子站着,她也于心不忍。两个昂藏七尺的兵卫听了却齐声应道:“我等护夫人左右为己任,不肯妄为。夫人同客人尽管招呼,我等在门外守卫即可。”
说罢,便步履整齐分立左右,去包间门外守着了。
冯芷凌只好道:“既如此,就咱们几位留这继续罢。”
饭桌上有没有生面孔,冯芷凌倒是不在意,横竖她是来谈事而非用膳。况且紫苑极机灵,知道她多少有些在意洁净,布菜时亦会替她留神先夹一两筷子到碗中,便不与他人同用了。
胡元杰憨厚道:“还真是抱歉,叫……两位大哥在外头干站着。”
冯芷凌笑道:“或许是夫君叮嘱过他们。军令如山,也没法子。”
“原来是嵇将军手下的兵,这气貌果然同寻常人不一样。”胡元杰有些羡慕,“若是我惊雷镖局有这样的镖师,便不愁路途安危了。”
旁边镖师应和道:“我们这样儿的,在精兵强将跟前都是草包拳脚,不堪比较,不堪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