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
他拢着孟雏的脑袋压进胸口,剧烈的耳鸣让他听不清自己说话,却还是一声声哄着:“不想了宝贝,不想了……”
“我没病……我没病……”
“我知道,我知道宝贝。”
孟雏趴在他怀里哭得喘不过气,仍然无法从那些记忆里抽离,哭喊着和他说好痛,和他说自己没有生病,不是变态。
“我知道,宝贝,你是最乖最听话的宝贝,你很好,很正常。”
“我,我,但是我和他们说,我不是同性恋……”
裘寸晖哽了下,没能应声。
“对,对不起……我不是,你问过我,我告诉你丶我不知道,但我和他们说,说我不是……”
“然後,然後他们要我承认我不喜欢你了……我怎麽丶怎麽承认呢,电击没有用丶吃药也没用……
什麽都没用,我一直想你,我一直想你,他们想让我忘掉你。结果,结果我连做梦都会丶梦到你,梦到你过得很不好。”
孟雏哭到抽搐:“我梦到你用刀,用刀划伤自己,我想,想去救你。”
“我梦到你丶伤害自己,我总是梦到你流血。所以我,我有时候会哑掉,我,我说不出话……”
“以前,以前偷偷看到你做那种事,我都会丶说不出话。”
裘寸晖黯然失语,俯身紧紧抱着孟雏,听着孟雏一声声哭泣,好像在对他判刑,而他深觉痛苦却无力逃脱。
他就这样沉默着得知了孟雏离开戒同所後又诊断出了癔症,会突然说不出话,会睡不好觉,有严重的睡眠障碍。
得知孟雏浑浑噩噩重新读了高三,考上大学之後就彻底离开了他「妈妈」的家,去外面兼职,自己租房子一个人住。
孤零零地度过了一整年。
他的痛苦孟雏都梦见,孟雏的痛苦,他却未能预见。
他以为孟雏离开自己会好一点,至少,不至于这样痛苦。
裘寸晖说不出一句话。
心里悲苦的程度到了极限,人的所有感官都会麻木,好像整个人都要在安静中消亡,他只好不停地摸着孟雏的後背,确认这个人现在还好好地在自己面前,来阻止那些情绪将自己分崩离析。
“对不起,对不起宝贝。”
他比孟雏更胆小。
他从来不敢去想孟雏要是过得不好怎麽办,他总是欺骗自己孟雏离开他会更好的,他多麽胆小,他日日夜夜地催眠自己孟雏会过得比他好。然後就自私地想要去死,而孟雏呢,孟雏却在日日夜夜里期盼他要过得好。
“我来得太晚了,宝贝。”
裘寸晖哽咽着,比重逢那天问孟雏想不想他流的眼泪还要多。
孟雏会体会到他被病症折磨的痛苦,他也终将会体会到孟雏哽咽到无法呼吸的崩溃。
“我应该更早一点,来到你身边……”
“对不起,宝贝……”
孟雏泪花花的脸上挤出一个笑,他靠在裘寸晖肩上,擡手摸摸裘寸晖的下巴。
“没关系,我会一直丶让着你的。”
“谢谢你愿意丶坚持活下来,然後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