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有太多次帮裘寸晖垫付医药费了。
认识裘寸晖之後,魏逐总是在往医院跑。
“他们都说我不该交裘寸晖这个朋友。但我就是想,我每次被我爸我妈送走,再跑回瑜洲,我就喜欢找他,看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好像讨厌得要死,特别爽。”
魏逐冲孟雏得意地笑笑:“讨厌又怎麽样,还不是存了我号码,医生还不是只能打电话给我。”
孟雏和魏逐一起坐在地毯上,下巴搭着膝盖,盯着魏逐浅浅地笑,眼睛里盛着微弱的光,说:“他遇见你很幸运。”
魏逐撑起下巴,眯了眯眼:“很多人都觉得我靠爸妈,我爸妈又总爱限制我。所以我那时候经常和我爸妈作对,有一次我说了特别伤人的话,说完自己也後悔了,跑去喝闷酒,忍不住和他说了心事,他也不安慰我,跟个哑巴一样在旁边喝酒,等我都快喝醉了,他才开了那张金口。”
“他说,被爸妈爱很好,应该是我骄傲的资本,而不是罪名。”
孟雏的心脏恍然被抚摸了下,平静而温暖,又忽而开始下坠,他小声问魏逐:“他妈妈对他很不好,是吗?”
魏逐点点头。
“小时候会家暴,後来会监视他,他手机换过好几个。所以他几乎不怎麽玩手机,都是去网吧。”
这个孟雏知道,那时候他们两个经常坐在一起安静地靠着,他们都不爱碰手机。
“有时候会把他锁在房间里不让他去学校,有时候又不给他开门,他焦虑症越来越严重,他妈就想把他送精神病院去。”
孟雏呼吸逐渐变得困难。
“我知道你想问我你走之後都发生了什麽。如果我没猜错,他休克晕倒进抢救室那天,就是你走的那天。”
“当时,医生说他有可能醒不来了,我吓得要死,生怕我要给他办後事。”
魏逐笑了两声:“他躺了六天才肯醒。”
“醒来之後就开始强制治疗,刚开始不能探视,後面好一点了才允许我进病房。他也不说话,每天就盯着窗户看。後来有一天,他终于说话了,他问我你会不会又吃不上饭。”
孟雏手指神经性抽搐了两下。
“我当时没说话。我一直不敢提你,怕刺激到他,这天之後我才敢提两句,告诉他我之後去家里公司工作了,就帮他找一下你在哪。”
“结果他摇头,他说……”
“孟雏离开我,会不会更好一点。”
孟雏瞳孔猛缩,手脚全软了,他下意识摇摇头,想告诉裘寸晖,离开他不会更好,在他身边才是最最好。
“我说不会,他又不理我了,一直也很少和我说话。再後来治疗结束了,他出院了,我偷偷跟他回了出租屋,就是在那里,他自杀了。”
魏逐猜孟雏应该已经知道裘寸晖自杀过两次了,所以也没有隐瞒。
“他每天都下楼买菜,那天一直没下来,我敲了锁冲进去,他就坐在沙发上割的腕,另一只手里拿着个灯笼。我打120的时候,一回头发现冰箱外面放了很多菜,都坏了。”
坏在冰箱外面,说明冰箱里面也堆满了。
每天都买菜,可裘寸晖又不会做饭,那是要谁来做呢?
“送到医院抢救,之後就继续强制治疗,一个月後又在病房里自杀了第二次,我觉得那样下去不行,就干脆破罐子破摔想刺激他,问他是不是不想管你了。如果你过得不好怎麽办,从那天起,他才开始配合治疗。”
“出了院又在他妈身边待了半年,两个人说好了以後就没任何关系了,再之後就复读了。”
魏逐笑着叹气:“还好我刚好在他高考结束这段时间找到你了,现在你们还可以上同一所大学。”
“要好好的。你们谁离了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