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在宋家的经历胜过绝大多数同龄人,以至于宋豫璋性情一直是很冷淡的,鲜少有什麽事情能影响他的情绪。
但温尔不同。
最开始,他看着温尔更多是怀念记忆里的陈书珍,有些感叹她的人生竟跌落至此。
对上她公式化的笑容,他也看见了她眼底的冷漠与不耐烦。
温尔是不开心的,也是不待见他的。至少那个下暴雨的夜晚,他从刘霂生的饭局上送她回去时,她身上的抵触和恶劣的勾引,都表现得太过明显。
对此,他没什麽感觉。
原本也只是想与她见面,再看一眼自己在十七八岁喜欢上的女孩到底有什麽不同。
值得他,经年不忘。
慢慢地,他们见面的次数也多了,她对他不咸不淡,大概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吧。
偶尔,她依旧不开心地笑笑。
他像处理复杂的项目一样去思索解答,要怎样做她才会开心一点。
顺从她吧。
宋豫璋望了眼车窗外,下过雨的夜晚,天空黢黑荒凉。
没有月亮。
“还记得我送给你的照片吗?”他问。
温尔记得,一帧一帧都是很漂亮的风景,也有她曾在网上见过的街道和建筑。
“你在国外拍的?”
“嗯。”宋豫璋应道。
他声音淡和,徐徐说起出差的那段时日,忙里偷闲想起温尔,便会想她要是在身边该多好。
“有一张照片是在傍晚拍的,在塞纳河边的桥上,恰好河面停了几只白鸟……”
温尔听他诉说,隐约还有印象。
望着天边的明月,静静地听着。
一个字一个字。
一句话一句话。
一张张照片,在他言语之中浮现眼前。
光影契合,构图明媚,皆是生活的美好。
是宋豫璋拍下来送给她的。
在他讲到第十二张照片,说起蹲在树下的白色猫咪时,温尔忍不住笑了。
情绪拉扯的漩涡逐渐风平浪静,困兽也低下了头颅,不再期待撞破过去的铁笼,只静静地待在里面,靠着浅浅低语度过平和的夜。
温尔无端想明白了,每次和宋豫璋见面时的心情。
也许,也是有期待的。
是他口中的白鸟,飞起时翅膀掠过湖面,羽毛沾湿,焦急地扑打着翅膀,振起了更大的水花。
心惊胆战。
待他又讲完一张,温尔出声,“宋豫璋,你对每个人都这麽温柔吗?”
宋豫璋沉默了几瞬。
对每个人,温柔?
一时间,他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种误会。但真要解释,只怕温尔会重新认识真实的自己。
温柔的自己,她尚且不待见。真实的自己,她怕是避之不及。
宋豫璋无声一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