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说,“没想到华颂背後的掌舵人是贤侄,哈,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宋豫璋唇角一掀,薄薄的一层笑意,表情说不出的玩味,“底下的人不懂事,顾叔您不怪罪就好。”
“哪里的话。”顾荣信摇头。
闲聊了几句生意上的事。
他呷了口茶,话头一转,语重心长道,“我和你阿姨就岚漪一个女儿,事业做得再大也只是锦上添花。”
话说得很明白。
就看宋豫璋是什麽态度。
宋豫璋指间捏着一只定窑茶杯细看,声音冷清清的,“挺好的,顾小姐在德国攻读MBA多年,也到了替顾叔分忧的年纪了。”
顾荣信脸上笑容一滞。
他什麽意思?
送上门来的陪嫁和老婆都不要吗?
坐在顾荣信旁边的女人保养得极好,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是顾岚漪的母亲岳祺龄。
她适时地接过话,“岚漪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再走了,她在国内也没什麽朋友,很多事情都不熟悉。”
“我和你顾叔今晚就要飞北美处理公司的事,把岚漪一个人留在朔城我们实在是担心…”
“豫璋你呀,就看在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份上多帮我们照顾照顾她吧。”
宋豫璋耐心听着她的说辞,漆黑的长眸半垂着,寂寂生寒。
他将茶杯放下,擡起眼眸,“找个班上吧,人事能解决岳阿姨担心的90%的事情。”
实在讽刺。
宋豫璋话音落地,一把紫檀扇骨就甩在了他脑後。
剧痛袭来。
他面上却无丝毫波澜起伏。
宋老呵斥道:“混账东西!”
宋豫璋不言,只平静地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扫了眼脚边半开的折扇,扇面老旧泛黄。
他认识的。
前年老爷子生日,他送的折扇《山间古木逢天雨》,万历年间的大家所作。
老爷子很是喜欢。
宋老和面色不虞的顾氏夫妇说了几句话後,顾荣信便带着老婆先离开了。
宋老再次将矛头对准了宋豫璋,“还不跟我上来!”
二楼是书房。
宋老年迈但身体硬朗,上楼身姿矫健,步履沉稳,完全不是劳管家口中病的下不了床的人。
宋豫璋踏入书房,将门合上。
宋老再次开口,“和你顾叔说话注意态度,教了你几十年的为人处世,你就是这样的?”
宋豫璋:“嗯。”
宋老照例将他数落了一番後,话音一转,“华颂是怎麽一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爷爷不是已经弄清楚了吗?”他依旧是淡然无波的寡漠姿态。
明眼人都知道事发第一时间,宋老手下的情报网就会顺藤摸瓜将整个华松查得清清楚楚。
蛰伏十多年,宋豫璋终是倦了这种生活。
“那你真是翅膀硬了!跟爷爷说话都这副语气了?”宋老语气半是嘲讽。
他这长孙僞装得可真好,连自己都被瞒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