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其实我一直挺想问的,你这是欠了多少啊?”
这个问题在黄发心里憋了很久了,他实在是想不通,林澈才二十出头,怎麽会欠了那麽多钱以至于到这些年下来一点存款都没有的地步的。
林澈稍微愣了一下,但很快释怀的淡淡一笑。
“是我父母欠的钱,其中缘由解释起来还挺麻烦的。”
“他们去世得早,当年……我年纪还小,没能力还那麽多钱。所以这经年累月的就欠下很多了。”
“哦……这样啊。”
黄发知道不好打听太多,本来也只是一时兴起,便草草结束了话题。
“诶,我这儿还有个消息。”
“嗯什麽消息。”
“就上次带你去见周倚信那次,他说的那个电影。”
林澈顿时一滞,他有些心慌,心想黄发不会知道些什麽了吧。
“有消息传说主演人选已经定下来了。”
林澈呼了一口气。
“是嘛,那挺好的。”
“你……对这个角色没兴趣了吧。”
在这件事上,黄发永远是带着愧疚的,语气有点发虚。
可他在那之後有仔细琢磨过,以林澈这样卯足了劲儿,抓住机会就想往上冲的性子。会不会在冷静思考过後,反而把这个豪华班底的电影当作一次机遇呢?特别是在他偶然知晓那天面试的时候,周倚信将林澈留了很长时间後,他想试探一下林澈是不是完全放弃了。
“哈哈,当然没有。人家主演都定好了,黄哥想什麽呢。”
黄发听後便打哈哈让这事过去了。
再之後,黄发接了一个电话,便说自己有事离开了。
林澈打定主意在事情办成之前,不让黄发知道。只是沈枝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过他了。
他攥紧手中的手机,上面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五天前。一滴汗悄然从他的额角落下。
“沈枝……”
“林老师,轮到你了!”
一个拿着纸来通知进程的工作人员的喊声拉回他的思绪,
“知道了!”
林澈对着镜子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然後迅速开始工作了。
他穿了一件皮质的夹克衫,内搭一件白衬衫。这是剧组给他提供的戏服,或许是许久没洗了,夹克上面还残留着一股浓厚的汗渍味。
“小林啊,这场戏是你与大哥分离的戏。待会儿要哭得撕心裂肺一点啊,注意,一定要把那种悲痛的感觉表现得明显一点啊。”
林澈点了点头。
“A!”
导演出声的那一刻,人工雨就随之洒下来了。不知道是水压开大了的问题还是导演要求的暴雨效果,急流的水喷在脸上的感觉跟直面水枪差不多。
林澈跪在水泥地上,眼睛都无法睁开,一遍一遍的机械式地嘶吼着台词。
半戴耳机的姚大耳,也就是导演,急促的抖着自己的左腿,眉头紧锁地注视着监视器。
林澈也数不清自己究竟演了有多少遍,或许有一二十遍吧,他的右半边脸已经逐渐麻木,双眼的刺痛感也越发让他觉得力不可支了。
最终,他们在第二十一遍的时候停了下来。
“嗯,这麽看还是第一条好一点,就留第一条吧。”
林澈哆哆嗦嗦地走到导演身边说对不起,下次一定演得更好。导演也展现出理解的样子,适时地点拨了几句,还夸赞林澈是个能吃苦的年轻人。
林澈又连忙道谢。
再之後,他才接过助理一早递过来的毛巾和姜茶,坐到别的地方去了。
在穿过人群的时候,林澈偶尔能听到别人议论的声音。说姚大耳就是看他不爽,才给他穿小鞋,原本一遍就能过的戏硬是拍了二十多遍。
林澈听过之後面色如常,他找到自己平常爱窝着的那个角落安安静静地喝姜茶。
他身旁的小助理有些坐不住,红着脸说要去给他再找件外套。
林澈笑着回答“好。”
他用双手捧着那杯热茶,口中呼出一口白气,不自觉的缩了缩自己的身子。
林澈望着窗外的雪,雪花绵绵密密的像蒲公英一样飘在天空,屋外的房子被染上一层洁净的白。今年的北京很冷,也许是连续的大雪的缘故。但林澈只要看到雪景,心情就会不治而愈般的好起来。
这有什麽的呢。
他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的笑。
其实每一年的冬天都很冷,只要还有好看的雪花在,他不觉得生活有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