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感受呢,他说不清楚,人就是有这样分辨不清的感情。长久的等待最後沦落成逐渐退化的记忆,情感也随之消逝了,只有心里的伤痕还在,抚不平,掩不住。林澈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眸逐渐涣散。
火星子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
……
葬礼当天,林澈从背包里翻出来一条已经显旧的黑色风衣,看了很久。
最後对着满是污渍的全身镜将它规规整整穿上了,好好地抚平领子丶衣摆,让它不翘起来。
“……”,他最後看了镜中的自己半晌。
椅子发出推磨声,他拿上自己一周前租的车的钥匙,落锁离开了。
在明媚光照间隙穿透的旅馆走廊里,他又在脑中想起了谢林峰。脚步不自觉加快了,脸上,居然浮现了不明显的笑意。
孩童的笑声在他脑海深处回响,让他再次记起了被篡改良久变了颜色的记忆。
真好啊,他想,他嘴角勾起来,
“终于可以……安静地听到了,这个声音。”
——
【终于,下午五点半的时候,所有参加葬礼的人都离开了。
他又耐心等了一会儿,等到墓地里空无一人。春天的天黑的很快,他低头看表,已经是六点十三分。
周围很寂静,再加之是在墓地里,本身就有点阴森森的。
他终于向前走去,拿出在怀中揣了很久的白菊,轻轻地放在墓前。在他起身前,他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再见”
“我的朋友。”】
……
“0917的病人情况怎麽样了?”护士长在早晨清查病人情况时问负责九楼的年轻护士。
她摇了摇头,“不好。”
十数天过去了,从顾远之高烧那天算起。这家休养院有医护人员和基本医疗设施,照顾病人是基本职责,但是重大疾病的诊断和治疗是没有的,假如顾远之又心脏病发的话,他们会负责将他转送到三甲医院去。
但偏偏他身体各项指标怎麽测都正常,就是,情况很糟糕。
第一天早晨翻天覆地地吐完,胃里基本就没东西了,护士帮他测了血糖,之後吊了营养液。他躺在床上神智不清的,照护士们原本的经验,可能最多这样歇一天就好了。
可没想到仅过了六个小时,他又毫无征兆地突然惊醒。
那副样子真的吓到几个年纪尚轻的姑娘了,他在梦里就含糊不清地呓着一些她们听不懂的东西,时而仿若头痛欲裂,时而肢体扭曲。
有个护士捂着嘴。
“!”顾远之的眼睛猛然睁开,上身一下子从床位上直起。他看着周围这些他不认得的人,脸色从恐怖转变为隐忍,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皱得痛苦。他捂紧自己的嘴,缓慢而艰难地朝卫生间奔去……
脸色沉肃的护士长翻着单表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里间传来的极度恶心而绝望的呜咽和呕吐声,看见站在一旁慌乱不敢前进的两个年轻护士。
她将听诊器挂耳朵上,动作迅速地往里面走,“不是刚吐过没多久吗,现在吐出来的又是……”
她一到门口,脸色也微变,顾远之背对着她,伏在什麽上面。
耸起的肩胛骨颤抖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