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制爆危险化学品名录》丶《易制爆危险化学品治安管理办法》,光是非法持有这一项就值得你做出充分解释了,知道的吧,谢董事长。”
“……”
与身体素质强悍得堪比巴勒斯坦流浪小孩的林澈不同,进到这个房间里第一天晚上,谢羽就冻感冒了。鼻子和眼睛都发红,因为不说话甚至让人産生她是一个美丽的文静女人的错觉,眼神里有困惑和不可置信。
这时门开了,尹利端进来一杯用一次性纸杯装的999感冒灵,胳膊上挂着一件外套。
他把那外套给了屋内的一个女警,那女警将外套帮谢羽披上。
尹利温和地说,“谢女士,这是您丈夫刚刚给你送来的。”
谢羽没手替自己拢衣服,她没说“谢谢你”,只是吸了吸鼻子。眼皮掀起,用脆弱而坚硬的眼神看向陆江。
陆江翘着二郎腿,身体微微向後倾。他直接给自己点了支烟,打火机“啪”一声掉在眼前不锈钢制的桌子上,皱眉,冰冷的语调在监听器里清清楚楚如银针掉落。
“我们已经查过了四月二十一日当天从你家到案发现场全部必经路段的监控,很顺利因为你没有特意避开监控点,监控显示你是17:57从自己家里出发的,驾驶的是你常开的那辆牌照XXXXXX的超跑,戴了墨镜,身上穿的……刚好是这件有问题的外套。”
“……”
陆江神色冷静地看着她避开视线的眼,“那个时候这件外套的袖子是烧焦的吗?”
……
“我不知道。”
“……”
尹利出声,“您不再好好想想?自己衣服的袖子有没有……”
谢羽似乎有点焦躁了,她手被控制在了桌面,这个姿势……对她而言几乎是不可能接受的。她的神经不太清晰,大声地说了句“我不知道”。
“司法解释里没有要求我得必须知道吧……”
她的腿抖着,令陆江有点意外的是,她已经是个成熟年纪的人了,在这个时候眼睛神色居然活动得很厉害。这神态,让他仿佛看见一个高中时在学校里很高调的女生。
谢羽忽然镇静下来了,因为她终于开始感到那份她熟悉的嗔怒,而压倒了一开始的恐惧与屈辱。
她毫不退後地看着陆江的眼睛,鼻翼周围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陆警官,你怀疑我杀了自己的孩子?”
陆江略微迟疑,“……有疑必查。”
谢羽笑了,那笑停止之後,她身上的暮气仿佛一瞬消散了,她又成为了那个无法无天的熟悉的她。
她嘴轻轻翘着,摇着头,
“你知道吗?你不是在质疑一个母亲,你这是在质疑我。”
陆江愣住了,这句话前後句对调的版本是常有耳闻,可俨然,在这个语境下,显示出谢羽的自我认知与下意识相悖。此前她的动机陆江已经整理出来了,公司股价因为死者身前的丑闻近乎跌停,传闻眼前这个有钱女人是个爱财与享受的人,如果这麽做能挽回她的钱的话从逻辑上讲是合理的。
谢羽,“如果给我选的话,我宁可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公司,也要我生出来的孩子活着。”
她身体向後靠,眼神斜了一下,像是终于回过味来,发生了什麽。
谢羽,“看不出来吗?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不知道那把破刀谁送给你的吗?啊?”
陆江面不改色,坦然地看着她:“谁?”
“……”
谢羽噎住了,眼角难看地僵了一下。
陆江眼帘下垂,用右手两指轻轻地翻开了几页眼前的本子,不急不缓,看得人反而心痒难耐。随後,某个不经意间,他那双锐利的眼直直看向谢羽。
“十一年前在山沟沟发生的那起案子,你能交代一下知道的部分吗?”
……
谢羽缄口不言。
48小时过後,她走出了警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