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自动开时,还会伴随着一阵日语女声“欢迎光临”的电子音。
黄发拿了火腿肠丶泡面,还有一个塑料包装的甜筒冰淇淋。里面没有位置了,他就站在门口吃。
那冰淇淋真挺好吃的,硬硬的,一点都不担心会化下来。
之後他就看到一双鞋子了,来来往往有这麽多的人,他却仿佛能清晰地听见那掷地有声的脚步音。
黄发没有擡头,一直顿在原地。
直到将皮包挂在手腕上双手放在口袋里黑色轻薄的外套及到小腿……最後右脚并到左脚鞋跟没有碰到却像是撞在了一起……直到表情平常的陈明华站在了他面前。
……
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呢。
黄发的眼镜被他摘下来了,悬在弯起的手指里。
他蹲在7·11的店门前哭了,而且是抱着头的那种哭法。
这个年纪的人哭都不发出声音了,泪水的量却比娃娃还大,他的拇指一直在眼睛下面那块皮肤上划来划去,像暴雨天堵车人车窗前的雨刮器。
陈明华不语。
黄发看见眼前家家店铺闪烁的霓虹灯,他的老同学不在他的视线内,陈明华经过他往他身後走去了。
……
“……”
出来的时候她拿了杯关东煮,烫呼呼的。
他说话的时候三四根烟已经被抽掉了。
“其实这个故事里能被称作‘可怜’的人,只有我而已。你和她不提了,林澈也只能叫做‘惨’而不能称作是‘可怜’”他森然凄凉地笑了一声,“只有我这个人,这麽大把年纪了,还被像个布偶一样扯来扯去的,为自己不相关的事情而胆战心惊。”
“陈明华,你觉得我可不可怜?”
听见他那麽堂堂正正地叫出“陈明华”三个字,而不带有某种令人恻隐或蔑视的感情色彩,陈明华觉得舒服。
坐在摇摇晃晃的车里,她的座位足够宽敞,整个身体都不摇动。
她递给了黄发一瓶矿泉水。
“别这麽想。”
“作为父亲,作为丈夫,作为员工,或者作为你自己,你尽全力了。不是每个人都应该那麽豁得出去的。”
……
快走的时候,黄发的样子还有些难看,脸上被揍了几下,有几个地方有点发青。
陈明华打算跟他坐一趟飞机回国,她甚至给黄发也买了商务舱的票,这个航班的座位是有单独隔间的,也不知道黄发在这样的条件下能不能睡着。
在去机场的路上,他们偶然路过了一个地方,东京证券交易所。一旁的黄发闭着眼睛,可是陈明华却一直没能将视线移开。
“……停车。”
为什麽黄发会刚好在东京?
陈明华取消机票,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给人打电话时一刻不停地在脑中重复这个问题。
谢羽林承栋的公司在今年三月就自顾不暇了,这麽短的时间内他们怎麽能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扎根?所以按照常理推断,她只能,也只有可能,选择把黄发放在最熟悉的香港或者新加坡,不管陈明华是不是第一时间就想到要查这两个地方,因为其馀地方谢羽根本没有把握能控制得住。
可现在黄发出现在了东京,那就说明……
她只能想到自己现在站在的这片土地是世界三大金融中心之一,这是她继续留下的唯一原因。
陈明华不可避免地怀疑洗钱的资金是否就是在这里完成中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