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赵无棉矢口否认,"在表面功夫上,你父母做的比你好很多。"
秦时远又想伸手拉住妻子放在桌子上的双手,却被她躲开。两人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我告诉过你,我没有想过要因为这件事跟你分道扬镳,那我也就不会跟你闹,"赵无棉冷冷淡淡的说,"所以你大可放心。"
"那你也不要不理我。"秦时远低声说。
"嗯。"赵无棉看着窗户上自己模糊的影子,就像她茫然自失的人生。
秦时远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窗户,映入他眼帘的是日出天晴,云开秋霁。
"棉棉,我们重新开始。"秦时远眼睛亮了起来,神色也比刚刚好了很多,"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赵无棉没注意听他後面说了些什麽,她眯着眼又看到秦时远的倒影也在干净的窗面上晃着,他今天穿了件白色衬衫,那道温和的白刺了一下她的眼——"江二医院的那名医生怎麽样了?"赵无棉忽然问道,"你负责这个案件的是吗?"
秦时远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的,这次医闹事件社会影响很大,由我牵头负责。"
"那那位医生怎麽样了?"她追问道。
"已经脱离危险了,正在恢复中。"秦时远温柔的看着她,"你是认识他吗?"
赵无棉垂眼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不认识。"
"那次让你看到了血腥恐怖的场面,也是我们维稳不力。"秦时远想摸摸她苍白的脸,又想起她刚刚的抗拒,于是刚擡起的手又失意的放下。
赵无棉摇摇头,依旧垂着眼:"跟你们没关系。是医闹者太猖狂。"接着又小声说了句:"希望他不会有太大的阴影。"
後一句话太轻,被窗外的车水马龙瞬间淹没。
"你说什麽?"秦时远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问道。
"没什麽。"赵无棉回过神来,看着秦时远的白衬衫,又看了眼他坚毅的脸。
"那我们出去走走好吗?"秦时远朝她温柔的笑着,赵无棉无法忽视他眼底的刻意讨好,但自己仍然是茶饭无心。她没精打采的点点头,跟着秦时远站起了身。
两人就这麽"和好"了,秦时远看着身边神色如常的小妻子,心情好了很多。他有一种失而复得後的安心感,也不禁想着,弥缝其阙,来者可追。未来得日子还长,两个人都会好好的。赵无棉却有不同的心境,和好如初——即便和好也不可能如初的,她的心被蒙了一层薄薄的灰,而这层灰霾隔的是她云遮雾障的婚姻。
赵无棉同秦时远回到江心後,没休息两天就被拉去随团演出。秦时远几乎每天都要和她打电话,一开始还能应付,还没到三天赵无棉就开始不耐烦了。她有时忍耐着烦躁的心情敷衍了几句,有时直接挂了电话,过了很久後才回了句刚刚在忙,现在要睡了。
阿秋听了两人的事,似乎有些幸灾乐祸:"你们俩这是反过来了啊,他现在该知道被爱人敷衍是什麽感觉了吧?"
"我没有刻意的去冷落他,我当时答应这个出差就是为了清静几天……你懂吗?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过几天,只要过几天我就好了。"赵无棉无可奈何的说。
"你确定让你安静几天就会好吗?"阿秋翻了个白眼,"你得正视自己的内心啊,感情这种东西一旦有了阴影,出现了一根刺,是无论如何都恢复不到以前的。"
"我知道啊,"赵无棉词钝意虚,"我应该会好的……反正是搭夥过日子,凑合过就行。"
"你这还不如离了好呢,"阿秋把手机放到一旁,对着视频做起了面膜,"不过你俩也难离掉。他父母那边有没有说什麽?你俩前几天的状态他们应该看得出些什麽吧?"
"没有,我要出差,他就说自己忙,估计没怎麽去他爸妈那儿。"
"对了,说起他爸妈,她妈上次不是说,他们家当初给他介绍了不少条件好的女孩儿吗?他怎麽就挑了你骗呢?"阿秋把自己的面膜抚平,又对着屏幕问道。
"我条件最差,所以最好骗呀,"赵无棉轻搓着自己的指甲,"我不是一见到他就沦陷了吗?你看,又是个教训。"
阿秋观察着视频里好友的脸色,并没有太大的的神色起伏,于是继续安心的对镜抚脸:"有道理。我会谨记你的教训的。"
时间流逝的悄然无息,日子就这麽一成不变的过下去。赵无棉出差回来後,心中其实仍然对秦时远有些抗拒,但好在老天帮忙,秦时远需要去省wd校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培训,赵无棉得知这个消息时,着实松了口气。
"棉棉,真对不起,"秦时远拥着她,揉着她的头发沉沉地说,"本来想在你出差回来後好好陪你的……"
"没事没事,你去吧,工作要紧。"赵无棉轻松的说着,又想不经意的从他双臂中挣脱出来。
"你巴不得我走啊?"秦时远不松开她,紧盯着她的眼睛,"你想我快点走是吗?"
"没有没有,"赵无棉赶忙说,"我就是今天累了,我能先睡了嘛?"
秦时远的目光渐沉,他用力抱着她,过了好久才松手:"好,你去休息,等我回来,我们去度假好吗?"
"行。"赵无棉如愿离开他的怀抱,又瞪了下眼睛:"度什麽假?"
"我们的婚假一直没休呀,"秦时远撩开她脸颊边的碎发,"你想去哪?"
"我……我们到时候再说吧,"赵无棉含糊其辞,"你是三个月後再回来是吗?什麽时候出发?"
"我每个周末都可以回家!"秦时远有些咬牙切齿,"棉棉,你就这麽不想见我是吗?"
"你别挑事,"赵无棉离他远了一步,"我刚到家真的超级累,我能去睡觉了吗?"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总是不能同步,从前是赵无棉追在秦时远身後跑,而秦时远自顾自的走着,头也不回;如今秦时远每走近她一步,赵无棉总是不自觉的退後两步。
秦时远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正坐在去往省城的专车里沉思,他看着和赵无棉的聊天记录,本来话多的她现在惜字如金,而且除非有事,不然不会主动的去找他,两个人的对话从赵无棉无尽的分享到现如今的淡漠无言。秦时远拿着手机默不做声,在专车快要到目的地时,他返回到通话中心,拨通了一个电话。
赵父赵母到达江心时,天气已经开始转凉,金风玉露,秋风送爽。赵无棉受了凉,总觉得嗓子不舒服,于是去江心市第二人民医院挂了个耳鼻喉科的号,在等待叫号时,接到了父母的电话。
"你们怎麽突然来了?"赵无棉有些惊讶,"也没说一声,我在医院看喉咙呢,那我现在去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