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奥克托。”
“说什么?我要睡觉。”
“……”
奥缇甚至感觉站着睡也行,真的都快睡着了,但金发男废话没完的:
“别生气了。”
他小声讲。
皮夹克有一种让奥缇陌生的味道,但这种味道再强烈,也没有身后人那种已经一败涂地、沮丧不安的弱势气味强。
奥缇故意装成没听见:
“你说什么?”
“……别生气了。”
舍甫琴科又说了一次,这次稍微连贯响亮了一些,像个完整的话了。他扶着奥缇的肩膀把他转了过来,看着灯光下小情人倔强的嘴唇(困得撅起来了)和生气的眼睛(困得睁不开了),试图说点更多道歉的情话,却又觉得哪一句都不合时宜。
说到底他在别的时刻都是奥缇的前辈、同事、大哥,连密友都算不上,但他们偏偏关起门来又有另一层关系。
这很难去切换语言系统。
“我本来就没有生气过,是你自己莫名其妙地进来说这些话。”
奥缇明确地讲:
“你到底要做什么?和你睡觉是不可能的,我要自己睡……”
“奥克托!我是担心你膝盖的事,想来看看你,别这么对我,好吗?”
舍甫琴科打断他,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睛因难堪而微微晃动着水光: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要这么想,就好像我强迫你,我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
奥缇却是更强势地直接把这纸老虎推到了墙上按住,这一瞬毫不留情的痛让舍甫琴科嘶了一声,懵了起来,怔怔地看着奥缇的蓝眼睛一瞬逼近。
奥缇几乎快鼻子贴到他的鼻子了,质问他:“那是我强迫你啦?”
系统都看不下去了,直接提醒玩家:“是的。”
奥缇拿触手抽了一下空气,纯当给它翻白眼了,继续逼问着舍甫琴科:
“之前在车上,是我强迫你亲我的吗?”
他的年幼和纯真在此刻仿佛成了一把格外尖利的刀,就连最普通的问话都能让二十几岁、其实也没到中年、所以脸皮并不够厚的青年弄得狼狈不堪。
金发男终于有点绷不住了,脸想往旁边侧过去,但这一次不是说什么那你打我吧,而仿佛微弱的小夜灯的光也会让他觉得自惭形秽似的。
他甚至又开始没用地眼圈红了,吸了一下鼻尖:
“奥克托……”
羞耻真的是人类最奇怪的情感,奥缇想。
其实当时他当时被亲了生气,就是纯粹的讨厌口水的生气,和他每天别的随地大小气没任何区别(…)但金发男好像就是完全破防了。
为什么呢,亲吻被拒绝对人类来说也是一种强烈的侮辱吗?
人类要羞耻的事好多啊。
但奥缇无情地利用着这种极有效的感情,继续攥紧npc的心脏,声音越轻,逼问仿佛就越扣入灵魂:
“是我逼你的吗?逼你脱掉衣服——”
舍甫琴科胸膛强烈起伏了一下。
“对不起……但是最开始的时候,你……”
奥缇捏回他的脸,生气地说:“我讨厌这样的道歉,你到底要不要说——”
对方又是那副紧紧闭上眼睛睫毛颤抖的样子,奥缇耐心告罄,直接丢掉他,手腕却是离开的一瞬就被对方抓住:
“对不起,好吗,对不起。”
他失魂落魄地垂着湿漉漉的金色睫毛说:
“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不是,不是以后……我不是为了做任何事道歉的,我就是希望你别再生气了——别闹了,奥缇,这样好幼稚……”
奥缇手腕被捏着,就直接用手指头勾住他的下巴轻轻往上抬了:
“到底是谁在闹?你在和我的手讲话吗?”
舍甫琴科说不出话来了,难堪地不得不和他对视,奇怪的是正因奥缇那么明白地挑着他最说不出口的地方讲,抬起头来看着“施暴者”的眼睛时却仿佛有种自暴自弃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