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城区已经寂静了,塞维尔驾驶着马车,车轱辘和马蹄铁的声音在街道里空荡回响,只有头顶上的月亮和他们一路,直到将他们送到玛丽夫人的宅邸。
玛丽夫人给他们留了门,守夜的仆人将马车引了进来。
这一晚上耗费了达里安很多的力气,回来的路途很颠簸,但他还是将头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嘘。我来就好。”塞维尔对要上前来搭把手的仆人说。
他把达里安抱了起来,进门,上楼,放在长沙发上。
“亲爱的主人,醒醒。”塞维尔轻轻晃了晃达里安。
“唔……不起……”达里安轻轻哼了两声。
“要我帮您洗个澡吗?”塞维尔继续摇晃并问道。
“不要……”达里安在要醒不醒的边缘。
迷迷糊糊的法师先生觉得耳边好像有只烦人的苍蝇,听不懂在说什麽,但是一直嗡嗡嗡,真想一巴掌把他拍掉。
“我们今天去过下水道,您也不会想直接就上床睡觉,对吧?”塞维尔压着达里安的手,最後再说了一遍。
法师先生终于醒了。
“你应该要早点说,好脏,我感觉自己是下水道里的青蛙,浑身长满绿色的臭藻。”达里安开始将身上的衣服往地上扔。
塞维尔赶紧到盥洗室里去,在达里安将自己脱得光溜溜之前,给盥洗室准备上足够的热水。
浴缸旁边的架子上放上了一些一次性魔法石,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一小块,火元素的魔法石扔进装满凉水的浴缸里,不需要一分钟就能让水变得温热。
“等会我要听睡前故事,把你自己也弄干净,不要让我闻到像现在这样的味道,不然我把你身上的鸟毛全扒光。”达里安站在塞维尔身後,皱着眉头捏紧鼻子。
“好的,主人。”塞维尔低眉顺眼。
从这个角度往下看,只能看见法师先生一双直溜溜的腿。
接着他就被轰了出去,达里安要享受一个人的沐浴时间。
仆人们在架子上放置了很多沐浴用品,有干花和各种颜色的盐粒,还有一些肥皂颗粒。
达里安看着这一个个器皿里装着的各种颜色,每个都拿过来凑在鼻子上嗅嗅,挑了自己喜欢的味道,直接撒进浴缸里。
撒了一半他觉得不对劲。
漂浮的花瓣,融化的盐粒,小块的香味精油皂……怎麽感觉自己好像坐在坩埚里,现在只缺把勺子和底下燃起火焰了。
达里安赶紧甩头像这样奇怪的想法驱赶出去,赶紧洗干净赶紧睡觉!
抛掉奇怪的想法,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洗得法师先生像朵成熟的蒲公英那样膨胀开来,轻飘飘地飘出浴室半合上眼睛滚回床上,等待着睡前故事。
热水澡太舒服,床太柔软,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乌鸦先生轻轻推门进来的时候,法师先生已经睡熟了。
精心挑选的故事书今晚不会被翻开,乌鸦先生觉得很遗憾。
但是没有关系,两倍的晚安吻可以弥补这一点小小的缺憾。
塞维尔俯下身,轻轻在达里安的额头轻触了两下,他闻见了花瓣丶浴盐还有精油香皂碰撞在一起的味道。
像是猫跳上桌子打翻了好几个香水瓶。
“晚安,亲爱的……达里安。”细碎的呢喃很快在房间里消散,幔帐被放了下来。
第二天很早的时候,达里安被叫醒了。
还没来得及生气,塞维尔说:“今天我们约了缇娜小姐,在出门之前,还要去将莉安娜交给玛丽夫人。”
达里安揉了一把脸:“哦……”
玛丽夫人的早晨通常是在花园里度过的。
在风和日丽的晴天里,她不喜欢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餐厅吃早餐,也不喜欢独属于已婚夫人的权利——在床上吃早餐。
有盛开鲜花和柔和阳光的地方才是最适合待的地方。
“谢谢你们,带回了莉安娜。”玛丽夫人抚摸着那个小瓶子。
装有灵魂的瓶子微微闪烁了几下,就像是在回应她说的话。
“不用谢,她对您的名字有反应,是您带她回来的。”达里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