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维尔动作很慢,慢慢地沏茶,慢慢地从碗柜里面挑选出一只大小合适花纹漂亮的碟子,更令人发指的是,他竟然开始将饼干叠成一个饼干塔。
“这有什麽用处吗?”达里安问。
“保持美观会让心情愉悦。”塞维尔这样回答道。
“吃不到让我感觉很不愉悦。”达里安说。
“它们现在都很烫。”塞维尔叹了口气,然後擡起眼睛用一种无奈的神情看着他。
“我不喜欢你的这个表情,收回去。”达里安瞪了他一眼,然後伸手抢走了一块饼干。
南瓜饼干经过刚刚的一点时间,已经没有那麽烫了,勉强可以捏在手里,由于达里安还在生气中,所以他直接把饼干塞进了嘴里嚼。
吓得费奇太太直接跳起来用锅铲打他:“达里安!很烫!饼干烫极了!快吐出来!”
达里安咀嚼并拒绝:“才没有!”
其实是有的,真的还有点烫嘴,只不过还在可以忍受的地步。
塞维尔默默倒了一杯冰水放到他的手边,如果烫到舌头,可以含上一口让自己好受点。
达里安又恶狠狠地再嚼了一块,然後端起冰水含一口喝一口。
费奇太太叹了好几口气,然後指挥着塞维尔将其中的一半南瓜饼干都放到饼干罐子里,留到招待客人的时候可以用。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没有用到这罐饼干招待客人,它被达里安一点一点地全都偷吃光了。
某天费奇太太掀开罐子看了一眼,和罐子底部的一粒饼干渣面面相觑。
她惊叫一声:“天呐!为什麽里面的饼干都不见了!难道是厨房闹老鼠了!”
她的丈夫费奇比她要冷静多了:“我们就是老鼠。”
达里安无辜经过,假装什麽都没有发生。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魔法小铺突然之间涌入了许多客人,掀起了一股魔药狂潮。
这些客人们每一个需要的魔药都不太一样,而且有一些还不是常备材料,药圃里面也没有种植,店里不得不向外面进货。
但是事情往往就是这麽糟糕,当达里安多进了一批魔药素材迎接大生意的时候,魔药狂潮褪去了,仿佛它从来没有来过。
“给我看看这次的进货账单。”达里安有些烦躁。
塞维尔认为为了法师先生的情绪稳定,这份账单应该不要看。
达里安拿过账单一看,只看了一眼,就差点要晕过去。
“亲爱的主人,您需要先喝一杯红茶吗?”塞维尔问道。
“不,我只需要一大笔钱。”达里安缓缓睁开眼睛再看了一眼账单,然後又闭上了。
高塔许久未动摇的财政,突然又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正在他们头疼该如何搞定这一张张账单的时候,金雀花门上的风铃响了起来。
旋转门缓缓转动,从里面走出来的客人鞋跟敲在地板上,敲出了清脆的啪嗒声。
“莎拉?米歇尔?你们在这里吗?”犹豫而缓慢的声音从客人的嘴里说出。
这次的客人反应很特别,达里安从来没有见过。
于是他从柜台後面走出来,亲自走到楼梯那儿去迎接这位客人。
只是看到她的面庞,达里安就屏住了呼吸。
他在惊叹眼前所看见的。
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年轻女人,美丽得令人失语,达里安见过许多的人,却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面容,她就像神明的造物,每一处都受到了额外的偏宠。
但是神明的偏爱似乎是有代价的,眼前的这位客人双眼生有白翳,瞳仁里是灰蒙蒙的一片。
她是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