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放在以往,班主任对这个聪明伶俐的学生迟到一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然而现在非常时期,他班里的准指标绝望地少了一个,对于有望成为指标的学生必须要上些压力了。
他横眉冷竖:“赵梓玉你一天到晚迟到,我管不了你了是吧?滚教室後面罚站!”
赵梓玉忿然而尴尬地向後走去。班主任声音仍然源源不断:“你们这群人对自己的学习一点也不上心。你们瞧瞧自己,又不搞竞赛,又没有其他加分项,这麽懒懒散散的,怎麽跟别人竞争?你们还想上清北,上985?就你们这学习态度,别到时候连个一本都上不了!”
底下自然有人不服气的,班主任又喝一口水,神色带着几分怅然:“你们应该也发现这个学期,我们班里少了一位同学吧?”
此话一出,班里的人都竖起耳朵仔细听八卦。宋允初低垂脑袋,无力地望着桌子上的旧贴纸。
“你们要是也能像江清迟同学一样,有关系有钱,把户口转到北京去参加高考,那我什麽话也不说了啊。转西部也可以的,人家一本户口本抵你三百分。”底下的学生于是都咧开嘴嘻嘻笑个不停。
班主任说完文化生,又一转话锋:“班里学编导的学生,也别以为降几分大学就稳了。我知道你们是算不上什麽专业艺术生的,也就是个业馀。你们自己好好把握,我就不多说了。”
江清迟的转学一开始也算大家火热的饭後谈资,然而繁忙的课堂学业总是很轻易地磨掉无关小事,到最後提起他,也就只剩“高考移民”四字作为代替。
期间,宋允初也偷偷用□□联系过他,然而那头的江清迟就跟断网了一样,几乎没再上过线。
偶然一次回家,江清迟居然破天荒地发了一大段消息过来,先是抱歉自己家里出了些事匆匆转学,再是说自己去了哪所学校,然後讲这边如何如何无聊,家里管得多严多严,毕业前估计很少上□□了,最後又叮嘱她好好学理科,争取考个好点的分数。。。。。。收到消息的宋允初不禁反反复复地聆听这一段语音。
用宋闻争的话来说——一个呆子。
时间不知不觉地向前推移,转眼间宋允初等人就已经结束了编导的统考。元旦的前夕,她脑子里忽然蹦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她不如去参加一下北京的校考吧?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先把她自己吓了一大跳,父母和老师估计是不会同意的。
可非常离奇的是,当她在家里的饭桌上抖着嗓子提出这麽一个要求时,父母居然平静地答应了。
“去试试吧,万一通过了呢?”苏若珍笑着说。
听到这话,她反倒有些生怯了:“要是没考上呢?”
苏若珍说:“那麽多人,总是有很多考不上的,你去北京校考见见世面也好。”
仿佛老天也在为她助力,她顺利地通过了一月份的线上初试,初试过後,她迫不及待地就告诉江清迟,自己将要去他在的城市。隔了几天回她的江清迟显得十分惊喜:“真的吗?你要来这?”联系几日,二人约好下午三点在酒店附近的文庙见面。
父母繁忙,她是由去那旅游的小姨陪着去的,因此行动十分方便。她和小姨放下背包,就“各奔东西”了。
文庙前很热闹,虽然比不上过年的那段时间,但仍然有许许多多的父母为子女烧香祈福。檀香四处缭绕着,腾腾地升起一方白雾。
她站在庙外的一棵树下,双手插进厚外套的口袋中,脑袋缩在围巾里,只剩下一双猫似的眼睛在外面左顾右盼。大约五分钟後,江清迟背着书包气喘吁吁地跑到她的面前。他的身上是新学校的校服,鲜活的红色配着几条冷白。
一个学期没见,他瘦了许多,脸上的线条变得更加凌厉分明,皮肤有如白瓷,连气质都增添了一层成熟和忧郁。
没等她开口,江清迟兴冲冲地说:“冷吧?走,进去拜拜。”
宋允初笑着点头,跟他一块踏进文庙,在领香处一人拿了三根。与其他信这些的家长不同,他们二人倒是只走一个过场,也不跪,就是站着闭上眼睛冲孔夫子拜上三拜,随後再小心翼翼地将佛香插进炉子里。
宋允初边走边小声地说:“真不敢相信,我跑到这里来上香了。你居然还相信这个吗?”
江清迟乐呵呵的:“其实我不信。但是你明天不是要复试吗?求个心理安慰,让你明天发挥得好一点。”
“你不上课吗?”宋允初忽然想起来这一茬了,奇怪地盯着他的校服。
一贯淡定的江清迟难得窘迫一回,耳朵有些微红:“别管了。”
“你你你,你翘课啊?”宋允初不敢置信,像他这种一本正经的学霸还会翘课,“你不怕被抓吗?”
江清迟难得骄傲地敷衍一回:“放心,我都会了。老师抓就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