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极力摆脱江清迟带给她的极大影响,然而,白天的可耻的逃避,却会在夜晚的睡梦中加倍奉还。她已经数不清自己是从第几个失去他的晚上,流着泪惊醒。
分手整整一年後,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就算他已经有新女友了,她也还是想看看他的近况。
江清迟的微信已经被她删了,她只好偷偷摸摸地点开苏凝萧的朋友圈。以前的她有多麽排斥江清迟出现在苏凝萧的朋友圈,现在的她就有多麽希望他出现几次在苏凝萧的朋友圈里。
黑暗中,她觉得自己实在像阴暗爬行的女鬼,疯狂而荒芜地刷着苏凝萧的奢侈朋友圈。
可惜,翻遍了苏凝萧的朋友圈,都未出现江清迟的半张面容。她泄气丶惊喜又害怕,那一刻,她才切实地感受到,自己是真的在失去他了。
擦干泪水,她又无事可干,死马当活马医般,对着苏凝萧的朋友圈,发挥出高中念历史时的劲头——进行地毯式搜索。
最後,她终于在几周前的一张苏凝萧和其他朋友的自拍中找到了江清迟的存在的痕迹。
那张照片其实怪不起眼的,苏凝萧和朋友正在咖啡店里喝咖啡,然而如果细细一看,会发现左下角露出了半只握着咖啡的手。
得到这细如灰尘般微小的痕迹,她激动地将图片左下角放到最大。
她不会认错,那就是江清迟的手。
太可笑了,与男友分手一年,她居然要半夜翻其他人的朋友圈寻找前任的痕迹,甚至最後为找到了半只手而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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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国外已经会喝咖啡了吗?”
带着这样的心情,她第二天下班买了一杯咖啡。一口下去,还是苦的。
“早知道,应该加糖的。”宋允初无力地垂下眼睛,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想了想,她从冰箱里拿出一包专门早上加在白粥里的白砂糖。其实以前她是不爱吃甜的,但现在吃够了工作的苦,反倒爱上了甜食。
她将白糖撒入咖啡中,手一抖,糖加得太多了。
“啧,怎麽搞的。”她拧眉低骂一句,将糖扔在一边。
这下,一口下去确实甜了,只是加得实在太多,再品一口,甜到苦,苦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大约是这次把味蕾喝脱敏了,之前一点也喝不来的咖啡,从此也是会喝了。
思绪渐渐收拢,视线又重新聚焦在面前人身上。宋允初逼着自己清醒过来,用格外镇定的语气问道:“你昨天晚上一直待在这吗?”
“怎麽?”江清迟脸色更冷,透出森森寒意,“见到我,你很失望?”
“不。。。。。。”
“我倒是很好奇,宋小姐,你到底想见到哪一位呢?是那个导演沈宥泽,还是徐谨年?”江清迟连笑都懒得笑,目光底下一片阴鸷。
“。。。。。。我只是单纯地问问。”宋允初不知道他这麽大的火到底从何而来,一时无措地望着他。
江清迟冷然道:“不然呢?你非要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吗?”
“。。。。。。不好意思。”宋允初忍不住道歉,道完又觉得自己有毛病,找补说,“你干嘛要带我住这酒店?”
“不然你想住哪儿?你吐过的草丛吗?”
宋允初强行地提高了声音,一口气道:“我的意思是,这里很贵,你要是带我来这住,你找我a钱,我也a不出来。”
“所以,你觉得我是在借机报复你吗?”江清迟冷笑出声,直白地说出他在车上的听闻。
宋允初瞬间泛红了脸,尴尬否认道:“我,我不是。。。。。。”
“首先,我还没有下档次到需要用一间酒店的钱来报复我的前任。其次,昨天晚上,我作为一个好心人,实在于心不忍你的哭求。”说到最後,江清迟嘴角浮现一丝恶劣的笑意。
“哭求?”
“正是。”江清迟端起咖啡,绕过她,优雅冷漠地在沙发上坐下,他磁性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既然你喝断片了,那我不妨帮你回忆回忆。昨晚你跟我说,你不想回家,想跟我去住酒店,我拒绝未果,就想挑一个你经济上能承受的酒店,谁知道你说,我身为一个霸总,就应该有一个霸总的样子,要住就住最高档的酒店。我开始以为你是装醉敲诈我,本想把你扔在原地。但我毕竟是有些头脑的,马上知道这是你的激将法,你以此为名,表达了对高档酒店的无限渴望,善良的我,终究是于心不忍,说起来我们虽然恋人缘分已散,但是好歹也是同学一场,想了想,区区小钱,怎麽能伤了我们的同学之情?所以,我就带你来这了。
“本来昨晚安置好你,我就想着赶紧回家,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不好听。但是,我要走的时候,宋女士你相当激动地拉着我不让我走。善良的我,仔细想了想,一个女生,住在这麽大的总统套房,内心害怕是正常的,何况你又喝得烂醉如泥,一会儿高歌不止,一会儿泪流满面,精神状况实在令人担忧。虽说我们谈完分手了,缘分已散,但是好歹同学一场,秉着这样的绅士原则,善良的我,于是在套房的次卧住下了。整整一个晚上,善良的我,对宋女士你的帮助包括且不限于:卸妆丶盖被子丶服侍你解酒。。。。。。这就是我们昨天晚上,我们所做的主要内容。”
连珠炮弹轰得宋允初耳朵嗡嗡直响,她望着江清迟的背影,发蒙地说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