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小指,早在两年前被陆不琢灌了药绑在床上强行双修结丹的那日,就被生生掰断了。
……这是哪一年?
忽然感觉脖子上的吊坠绳被轻轻一勾,向前拉去。
陆不琢弯腰勾着吊坠绳,又问:“这东西什么来历?”
嗓音很轻,没什么情绪,对那近乎浓烈的憎恶视若无睹,只是发问。
沈昼思绪一片混乱,根本听不清他在问什么,紧绷得像一张弓,猛地打掉那只手,嘶哑道:“滚!”
淡淡的竹香拂过鼻尖,窗外突然炸了一声惊雷,隆隆滚过,惊醒游荡魂。
沈昼只觉眼前一清,耳中嗡鸣褪去,终于冷静稍稍,朝陆不琢看去。
本该死了的人正活生生站在面前,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胳膊腿也齐全,不像城楼上那堆烂肉拼凑起来回来索命的恶鬼。
……那这是个什么东西?
正迟疑着,忽然见陆不琢眉眼略微抬了一下,仿佛不耐。
他陡然一惊,不假思索地在空中一捞,五指抓住剑柄,剑身一横——横了个空。
沈昼:“……?”
本命剑没召出来。
不仅没召出来,就连那些从万骨窟里辛苦吸收来的、盘根错节的魔气也消失了,消失得比兜还干净,只剩一丁点儿可怜的筑基修为。
可筑基早已是三年前的事了。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那个古阵遗迹上刻有时间二字。
时间……倒流回了三年前……?
吊坠又被轻轻拽了一下,似是催促。
沈昼回过神,舔了舔嘴唇,还是觉得眼前的陆不琢不大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面对渡劫期修士悬殊的实力差距,他终于收起杀意,变得老实了一点,回答:“从出生起就一直戴着。”
对方“哦”了一声,松开吊坠,顺便贴心地帮他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地上冷,别坐着。”
说罢便转回榻上,又裹了层被子,闭目养神起来,似是很怕冷的样子。
沈昼:“?”
陆不琢哪会这样和自己说话。
他弄不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迟疑地瞄了陆不琢一眼,见陆不琢真的再没有别的举动,爬起来,快步来到窗边,用力推开。
心脏猛地一沉。
窗外依然是熟悉的景色,远处林涛如海,风一拂便生波澜,近处青竹丛生,一条石径没在其间,竹篱围着三间瓦房,院中还有一口爬满青苔的井。
他在这里吃过很多苦,杀了陆不琢之后,也一把火烧了这间竹坞。
费了这么大劲才把人杀了,没想到一朝时间逆转,一转眼竟让这人又好端端地活在了世上,甚至连竹坞也原木原样地回来了。
什么都没变。
岂有此理。
可自己从来没有地方能说理,人厌弃他,妖也厌弃他,就连那被称作明察秋毫的昆仑墟宗主一剑劈过来时,也没停下来问上一问,他的师尊究竟该死不该死。
……
陆不琢眼睁睁看着沈昼脑袋上的那对狼耳趴了下去。
很漂亮的一双耳朵,形状标准,覆着一层纯黑的毛,看起来十分柔软,只是左耳不知何故缺了个口子。
它们从方才开始就很忙,一会儿竖起,一会儿趴下,一会儿抖一抖,活泼得不得了,而沈昼本人似乎并不知道。
陆不琢:“?”
这又是怎么了?
他想了想,没明白,紧了紧身上的白貂毛裹,下床跟了过去。
沈昼眉头紧锁,很轻地叹了口气,关好窗一转身,差点和跟过来的陆不琢撞上。
“为何叹气?”对方温温和和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