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馥莹略一擡眼,看到了祁长渊探来的目光。
她一错眼,眼神落回了明净的窗台,任由视线交错。
祁长渊肤色本就白皙,又因着多回重伤的事面上血色淡于常人,昨夜应当是饮了不少,面色比昨日相见之时还要差几分。
姜馥莹垂眸,听闻祁长渊道:“不妨事。”
“昨夜扰了娘子休息吧,”他眸中似有浅笑,看向姜馥莹,“不是什麽大事,痛习惯了也就好了。”
“痛习惯了,也就该记得有伤之人不能喝酒了。”
姜馥莹只是淡声回话,不曾有半点波澜。
她能感受到那视线一寸丶一寸落下,最後收回眸中。闭上眼眸之时,纤长的睫羽在眼下打下了一片阴影。
徐清越轻笑一声:“是这样,都是要吃些苦头才能记得清楚。祁兄若还是不适,便早些回去歇着。”
“五郎是在赶我走麽?”
祁长渊声音清淡,“方才在席间应允拿出来同我一道观赏的字画都不曾拿出,看来是五郎太过喜爱,不舍分享了。
“祁兄若喜欢,晚些我让人送去福山居,任祁兄好好观赏。”
他面露憾色,“这个时辰,该是江娘子为我调理的时候了。江娘子在这里等候许久,我不能让江娘子白等。”
姜馥莹颔首,“此事一日也不能耽搁,还请世子谅解。”
“无妨,”祁长渊态度平和,“清山居这样大,我可暂且回避,等五郎得空,我再来寻五郎。”
他转过身,“这位……孟叔,可有侧屋供我休憩?”
孟叔沉着面色,瞧了徐清越一眼,只道:“有,还请世子跟我来。”
姜馥莹轻轻叹息,直到祁长渊出了去,她才抱歉转头,蹲下对徐清越道:“昨日还不能确定,今日感觉……”
感觉像是冲她来的。
他定然是认出了她,似乎也不打算放过她。
姜馥莹垂眸,神色略有黯然。
“忍一忍,”徐清越碰了碰她的肩膀,“我晚些时候让孟叔打理出别院来,你我明日便去那里……他来徐州对外宣称是养伤,县主说是陪她一道来的,真假暂且不论,但他朝中还有职位,不日便会回京,在徐州待不了多久。”
徐清越似是张开了他的护翼,将姜馥莹完完全全归拢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不要怕。”
……
午膳,祁长渊自然也在清山居用。
姜馥莹被迫同席,三人坐于圆桌之侧,各自用着午膳。
“阿莹,”徐清越开口,“你爱吃的排骨。”
姜馥莹略弯眉眼,小口吃着。
“听闻江娘子还为五郎定制了食谱,日日食疗,可还有用?”
祁长渊好似家常闲话,施施然开口。
“阿莹用心,自然是很好的。”
徐清越为姜馥莹盛了汤,“阿莹,你再喝点汤,上回盐重了,你都没动几口。”
祁长渊眸色微凝,看着姜馥莹面色并无不满,知晓这不过是二人之间极常见的一幕。
筷子在掌中印出深深的痕迹,他听见自己道:“那江娘子,可愿为我也定制一份?”
姜馥莹擡眼,与他对视一瞬。
她放下排骨,略作思索。
“多用些辣椒吧,”她语气稀松,“烧一烧凉薄之心,说不定何时就好了。”
“就没有旁的了麽?”
男人开口:“既然如此,我记住了,会按照江娘子说得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