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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第2页）

女卫深深地叹了口气，下去打来了热水，打算先为姜馥莹擦擦脸。

祁大人本就要事缠身。徐州的事繁杂，又一下全然堆在了一处。方家丶徐家，还有寿昌伯，单拎出来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偏偏祁大人一口将所有人吞下，引得徐州乱了一阵。

好在有黑骑卫，极快地控制了局面，那些试探的丶蠢蠢欲动的皆被镇压。与此同时，黑骑卫的牢中还一刻不停地审问着被关押的人，无数只飞鸽从徐州而去，又从京城飞回。

徐州这一变动自然惊动了京中的人。雪片般的奏折上书请奏陛下，有人叱骂他，有人维护他，可他自岿然不动，不让任何人的耳目进入徐州，也不让除了黑骑卫之外的任何消息传出雁城。

在这样的忙碌之下，他还要找寻着那被带走，不知身在何处的姜馥莹。

他也许久不曾合眼了。甚至饭食都不曾入口多少，若换了旁人，这会儿早就撑不住了。

她打来水，道：“大人，属下来为姜娘子擦脸。”

祁长渊看着她手中冒着热气的巾帕，伸出手。

“你也辛苦了，”他体谅下属，“去无忧处拿些钱，明日在雁城寻个好些的酒楼，忙了这样久，带着他们松快松快。”

他能服衆，自然不是靠着一味的严苛。自古能让人信服的除了自己的本事，还要有能收拢人心的能力。

女卫应声。亲眼看他坐在了榻边，细细地擦拭着女子额角的细汗。

她本就是如玉的娇靥，因着逃离沾染了些许尘埃，如今被细致擦拭照顾，继续焕发出明艳的色彩。

清丽的美人不该饱含忧愁，女卫想，能这样珍重地擦拭着明珠的人，也绝不会是淡淡的喜爱。

已然到了爱惜，敬重的地步。小心翼翼地怕摔碎了玉石，又耐心地，轻缓地，将热乎乎的帕子放于眼睫之上，像是想要熨平她那紧皱的眉眼。

大夫终于来了。

他垂首把脉，室内寂静得吓人。片刻後，他才道：“大人，姜娘子她……倒并无大碍。只是惊惧交加，成日忧思，心神消耗了许多。若看脉象，不过寻常，开些安神的汤药即可。然而……”

“说。”

祁长渊看着她的面容，“她的体内，是否还有蛊虫？”

“是，”黑骑卫的大夫也是见多识广的，他低头，“娘子身上的蛊与大人那日所带回的蛊虫应当是一样的。只是大人当机立断，在它方钻入血肉之中的时候剜骨剖出，这才免了蛊虫啃噬。可娘子身上的，约莫已有三日。”

“蛊虫已然牢牢扎根在体内，甚至已然得到了母蛊的滋养……如果不曾猜错的话，它如今已然开始躁动，在娘子体内……”

大夫声音难免有些苍老。他对蛊之一事并不擅长，前几日祁大人带回了一只蛊虫，他费心翻找了许多医书，这才寻得了片刻踪迹。只是时日尚短，他也只能堪堪知晓此类蛊虫，是需要母蛊喂养的。

“还有麽？”

祁长渊道：“关于这蛊虫，对她的身子可有何损伤？”

“这便是奇异之处了。寻常蛊虫，大多伤的是子蛊寄生的宿主，蛊毒夺人性命都是常事。”

大夫低眉：“可娘子的脉象没有明显差别，大人也可探出娘子如今平安。但这蛊应当是与母蛊相连，这等蛊，多用来……将人拴在身边，操控其不得擅离的。”

祁长渊掌心猝然紧了几分。

“若是远离了呢？”

“老身还是头回接触这样的蛊……不取人性命，也不曾损人精血，具体有何症状，老身也并不清楚，只能看姜娘子有何反应再做诊治了。”

大夫屏息，叹道：“大人，如今没有母蛊，姜娘子醒来必要难受。还请大人耐心些，她……”

“我知晓的。”

他嘱咐完，祁长渊请人将他送出去。

因着姜馥莹，他此前甚少注意到大夫医者等人。大多数时候，他们黑骑卫在浴血之後，这些人会默不作声地来，又在诊治之後安安静静地去。

姜馥莹人和气又漂亮，住在这里的时候，无论是大夫还是那些黑骑卫，都很喜欢她。

就连平日里话不多的大夫，也怕他对这个年龄不大的娘子不耐烦，在她难熬的时候惹她伤神。

可他才不会。

他知道他在衆人眼中很有些不近人情，在某些时刻，甚至让很多人胆寒。

祁家上下并不一心，朝中诸事纷纷扰扰，他若不如此冷硬，如何御下。

只有对着她，他才能卸下些什麽。世事纷扰都与他无关，他只要她一个。

热水已经备好，祁长渊将手上早已凉了的巾帕放下，准备将她抱去浴室，换侍女为她洗漱。可方一动弹，却被一只滚烫的手抓了住。

榻上的人拧起的眉头都泛上了淡淡的红，她双眼仍旧紧闭，手却不肯放开。

察觉到身畔的人要走的意图，姜馥莹几乎是下意识地擡手抓住了那个让自己安心的气息。直到掌心紧紧贴住了坚|硬的腕骨。

她不止是抓住了。

细白的指尖像是害怕他的逃离，轻轻地，如同鸟儿的羽毛一般轻盈地，不安地轻触着他的肌肤。

带来了微微的痒。

他从未觉得自己这样敏|感过。耳边尽是她的呼吸，眼中只馀她紧抓不放的手指。

姜馥莹眼睫挣扎了几分，到底还不曾睁开，应当是睡梦中迷蒙了意识。祁长渊顿了顿，低身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