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脑海中回忆尤菲的样貌,身形小巧,看人时眼神清亮得像两颗玻璃珠,说话细声细气,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尤菲笔下的故事就像是把金诚医院非法移植器官的案子换了张皮,以电影的叙事手法呈现了一遍,但抛开花里胡哨的血肉,最终剩下的骨骼是一致的。
会有这麽巧的事吗?
“该休息了。”
低沉平静的男声毫无预兆地在身侧响起,季眠猛地一惊,险些从沙发上弹起。
陈砚舟稳稳托住她的手臂,垂眸问道:“在挑剧本?”
“嗯。”季眠缓缓舒了一口气,解释起自己的失态,“是悬疑题材的,刚刚看得太入迷,你突然出声,吓我一跳。”
“编剧是谁?”
“尤菲。”
“你之前和她合作过。”陈砚舟滑动手机,在智搜输入一部电影的名字,把屏幕转向季眠,“她的风格一贯性很强,看似在讲怪诞猎奇的故事,但最後刨析的还是人性。”
季眠就着他托举手机的手,上下浏览了一眼,调侃道:“这麽了解,是特意研究过她的作品?”
陈砚舟手腕微转,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收回口袋,“这是你告诉我的。”
“噢。”季眠声音轻了下去。
陈砚舟合上剧本,原本扶在她臂弯的手自然而然地滑落,圈住了她的腰侧,“今晚就看到这里,我送你去洗漱。”
季眠配合地点了点头。
次卧的浴室只有淋浴间,季眠腿伤不方便站着,陈砚舟便直接将她扶进了主卧。他调试好水温,替她在宽大的浴缸里放满了水。
季眠安静地坐在浴缸边沿,视线低垂,一眨不眨地凝在陈砚舟的发旋。
陈砚舟单膝点地,温热的掌心托住她的脚踝,正一圈又一圈,专注而细致地,在她受伤的小腿上缠绕上防水绷带。
季眠脚尖轻轻晃了一下,擦过他结实的小臂内侧,“这麽担心我的伤口沾水……”她微微歪头,目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声音染上笑意,“不如在旁边看着我洗,不是更保险?”
她的脚踝倏得被握紧了,陈砚舟擡眸,视线从她的发丝滑到鼻尖,最终落在她微扬的嘴唇边。
那目光太过炙热,一下叫季眠慌了心神,方才的游刃有馀荡然无存,“我开玩笑的,我自己可以。”
陈砚舟看着她因为惊慌睁大的双眼,终是没忍住,低笑出声,“有本事你别怂啊。”
季眠调戏不成反被压制,心里憋了股闷气,“我一个病患,你好意思对我动手动脚的吗?”
陈砚舟的指腹在她紧绷的脚踝处暧昧地摩挲了一下,“放心,我不会让你……动到腿的。”
或许是浴室蒸腾的水汽太过氤氲,季眠的耳朵肉眼可见的发红,她终于泄了气,投降道:“我认输,论耍流氓我比不过你。”
“不逗你了。”陈砚舟起身,眼底最後一丝戏谑也化作了温情的光。他把洗漱用品放在季眠伸手就能勾到的位置,弯下腰,与季眠平视,“感谢你的腿伤吧,放在平时,我可没这麽好打发。”
“别着凉,我在门口,好了叫我。”陈砚舟说完,带上了浴室门,将水汽和未散的暧昧都暂时隔绝。
季眠在原地怔忡了一会儿,眼神放空地盯着门板,直到蒸腾的热气熏得她眼睫微湿,才像是回魂般,慢吞吞地地解开身上那件单薄的衬衫裙。
她将自己沉入盛满热水的浴缸,水线寸寸攀升,漫过腰腹,最终淹至胸口,带来一种微妙的压迫感,让她的呼吸变得粘滞不畅。
季眠懒洋洋地趴在浴缸边缘,将下巴垫在交叠的小臂上。脸颊两侧,是从耳根蔓延开来的丶如同醉酒般的红晕。
冲洗完皮肤上残留的泡沫,她用浴巾擦拭身体,套上浴袍。
浴室的镜子早已被水汽模糊成一片朦胧的白。
“陈砚舟。”她轻声喊。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门外便传来低沉的回应,“洗好了?”
季眠“嗯”了一声。
门锁轻响,浴室门被从外面拉开。一股裹挟着凉意的空气瞬间涌入浴室,季眠下意识地捧紧双臂,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激得瑟缩了一下。
浴室距离次卧没几步路,陈砚舟索性将她打横抱起,胸膛贴着季眠的手臂,隔着薄薄的衣料,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下,传到季眠耳里。
“陈砚舟,”季眠擡眼看他,双颊的红晕并未消减,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她低声说:“你保证,不会碰到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