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也被绑过来了?”许曦月问。
“也?”时安咳了咳,吃力地说,“我们不是,一起被带到这儿的吗?”
“我被困在这儿好几天了。”许曦月解释说,“上次到医院探望你,我跟着那帮医生去了检验科,结果离太近被发现了,後来在停车场被绑到了这儿。”
时安恍然大悟。许曦月的短信是钓她的诱饵,这一切都是白希年的阴谋。
“白希年把我们困在这儿,是想做什麽?”许曦月往时安的方向挪了挪,好奇道。
她与世隔绝了这些天,内心被绝望占据,可看到时安後,又觉得一切都还有救。
“不清楚。”时安顿了顿,问,“曦月,你记得把你绑到这儿的人长什麽样吗?”
“块头很大,额头上有道疤。他每次给我送饭的时候都捂着脸,我也没看清他具体的长相。”许曦月回忆道。
“你们在聊我啊。”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和时安在停车场听到的如出一辙。
男人这回没在脸上做遮挡,露出了他略显狰狞的面容。他手里拖着一个桶状物,在地面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响。
时安嗅到了若有似无的汽油味,心中警铃大作,但声线还是尽量保持平稳,“我们聊聊,可以吗?”
“想拖延时间?”刀疤男察觉出了她的目的,“咯咯”笑了两声,“希年说得对,你啊,狡猾得很。”
“他还说了什麽?”时安双手背在身後,不动声色地从绳索的缝隙中抽出手腕。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绑匪如果不露脸,他要的可能还是赎金,但只要露了脸,最终目的只会是——”他顿了顿,缓缓吐出两个字,“撕票。”
刀疤男打开铁桶,在仓库边沿洒上汽油,“我本来是想直接泼在你们身上,但希年说,比起死亡本身,看着它缓缓降临的过程更让人恐惧。”
时安在心底暗骂了一句“疯子”,身後手的力道更大了些,此时她已经顾不得疼痛,手腕硬生生被挫了一层皮。
在刀疤男拿打火机的间隙,时安抡起身後的石块,狠狠朝他身上砸去,石块准确无误地击中他握着打火机的右手。
“啪嗒——”打火机掉在了地上。
时安一个箭步上前,捡起打火机,牢牢攥在手中。
她本能想跑,可刀疤男已经从疼痛中缓了过来,拽住她的头发,将她往後拖。
时安转身,握住刀疤男的手腕,借力将他的胳膊背到身後,往一旁倒去。她用膝盖抵住男人的後颈,大声对在一旁呆愣着的许曦月说:“快跑,找人来救我。”
“可……”许曦月还在犹豫。
刀疤男挣扎着翻身,眼看时安就要压不住他,许曦月咬了咬牙,往大门的方向狂奔。
“妈的,想跑。”刀疤男用胳膊肘往时安身上砸去,时安硬生生地受着,丝毫不减腿下的力道。
视线中已经不见许曦月的身影。
再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就好。
时安对自己说。
可她的身体始终不是铜墙铁壁,剧烈的疼痛向她袭来,让她失去了反抗能力。
“想死是不是,早说啊。”刀疤男一根根地掰开她的手指,夺回她掌心的打火机。
一簇火苗亮起,很快便是成片的火舌,火势越来越大,在她周身围成一道墙。
时安双手撑着地面,想起身,可身体就像僵住一般,怎麽也动弹不得。
她的肺被抽空,无论如何拼命地张嘴吸气,只有微弱的气流通过,带不进一丝救命的氧气。
视野开始剧烈地晃动丶扭曲,边缘泛起浓重的黑雾,耳朵里充斥着持续且尖锐的蜂鸣。
“时安,快跑。”
“松手啊。”
过往的梦魇卷土重来,只不过这回她真的被熊熊火焰包围。
“这是我的男朋友,他叫陈砚舟。”
“我出发前和他吵了一架,还赌气地提了分手。”
“他是真生气了,都没来机场送我……没想到那竟然是我和他的最後一面。”
“我认识一个编剧,叫尤菲,她很喜欢收集各种真实发生过的故事,你的经历她一定会感兴趣。”
……
记忆的阀门被打开,无数画面涌了上来,时安捂住耳朵,发出无声丶绝望的嘶吼。